夜色暗沉,星子閃爍,漫漫銀河似水,地上裊娜的霧色隱隱,林中戟張的竹葉蕭蕭。
宋熹微有些睏倦,正要去剪燭火,忽聽到一陣敲門聲,原來是陳伯在喚她:「鄭姬睡了麼?」
大晚上的也不知有何事,但她知道陳伯素來是個穩重老成的人,若沒有事定然不會在晚間來叫她。遂重新穿戴了外衣,從門內應了聲:「還沒睡呢,陳伯稍候。」
門輕輕打開,便見陳伯滿面焦心,宋熹微驚愕地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了?」
陳伯拽著她的衣袖,將她從門內拉了出來,宋熹微心中不悅了,走了幾步便掙脫了陳伯的手。
陳伯痛心道:「鄭姬且去相救我家郡王吧,只有你能夠救他了。」
不可否認宋熹微確實驚到了,她詫異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陳伯跺了跺腳,道:「我家郡王又被長廣王殿下請去喝酒了。」
原來是這芝麻大點的小事,宋熹微聽了不怒反笑:「不過喝喝酒而已,他們叔侄情深有什麼好擔心的。」
見她還不明白,心道郡王雖然喜歡這女子,但也沒將自己的私事完完本本地告訴她,但也是,這等事情郡王對誰說都可,卻是萬萬不能對心上人說的。陳伯登時又氣又無奈,便胡謅道:「那長廣王與我家郡王素有不和,甚至屢屢加害,上次設宴時,我家郡王借著假意喝醉中途離場,已經惹得他很不快了,這次已經不能再用那招了,所以……」
「所以你找上了我?」宋熹微替他接了下去,見陳伯點頭,她又無奈道,「可是陳伯,長廣王設宴請的是蘭陵王,與我何干,我一個姬妾而已,又有什麼名目去赴那場宴會?再者,我又當以何名目將郡王拉回來?」
陳伯聽了,只是嘆氣,他自然也曉得鄭姬的難處,他已經實在是無法了。
宋熹微偏就心軟,見陳伯神情無奈又滿是擔憂,還是答應了,「好吧好吧,我試試。」
陳伯的眼睛突然亮了幾許,他登時諾諾連聲,「好好,我這就去準備馬車!」
皎皎星河,鬱郁蒼松,無數盞連綴成龍的宮燈輝映著亭台樓榭、假山怪石,顯得影影綽綽。然而人聲鼎沸,觥籌交錯,起坐喧譁,眾賓歡饗,又有管弦絲竹等綺軟靡麗之音環繞左右,流泉飛珠濺玉的清音卻在其間消弭無形。
高長恭神色懨懨,有些興味索然,偏他的九叔還一個勁兒地向他敬酒,他不喝不行,只是酒量本來就淺,喝了幾杯之後頭便開始暈暈乎乎的,為了擋酒,他乾脆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眾人見身經百戰的蘭陵王竟然酒量這麼淺,都訕笑幾聲,又開始接著喝了。
今日來的人都是高氏一族的青年才俊,其中也有高長恭的幾個兄弟,然而他們個個見了他這副醉態,卻都只是哂笑。尤其高孝珩,簡直笑得歡,連帶著向高湛敬酒時也是興致頗高的。而那位坐在主人席上的高湛則一臉笑意,吩咐了左右的人幾句,但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但他吩咐的人還沒動身,便聽見有人傳報:「幽篁館鄭姬到。」所有人都安靜了,這個鄭姬之名可是傳遍了北朝啊,能讓有神仙之態的高長恭都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可人兒。高長恭這會兒也裝不下去了,抬起昏昏沉沉的頭向聲音那邊看去,只見他的心上人今日只穿了件普通的粉色長袍,也沒有過多打扮,想來是來得匆匆。
餘人大失所望,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有高長恭,他一見到宋熹微,竟然感覺到體內有一股無名之火騰了起來,燒得肺腑生疼。這燥熱之感讓他的腦中越來越混沌,越來越不清醒。恍惚間意識到,自己貌似是被高湛下了藥了。頭疼欲裂,但他不想摘下面具,只能用手肘撐著腦袋,靜靜地歪向一邊。
高湛看著他痛苦的侄兒,又轉頭看了眼姍姍而來的宋熹微,心中泛起一絲冷笑。
而宋熹微則毫不避諱眾人失望的眼神,她只看到了那個昏沉沉地趴在桌上的高長恭。心中暗道不好,自己還是來遲了些,他這樣精神萎靡,等下她也將他帶不回去啊。
清了清聲音,宋熹微長聲說道:「賤妾鄭璃,聽聞我夫君今日被長廣王殿下請來赴宴,心中擔憂他不勝酒力在席間出醜,所以前來一探,失禮之處,還望長廣王殿下海涵。」
高湛哈哈一笑,道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