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是文襄帝高澄的第四子,但生母,在齊國這是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也因為這個不為人知,高長恭自出生之日起,便註定了他會受盡世人的詬病與欺凌。
幼時,他曾奇怪,為何兄弟會一個個對他冷眼而視,難道僅僅只是因為父王疼愛他?
他問老陳,老陳眼眶都是紅的,用衣袖包了一包淚,對著稚幼的小主子說道:「小主子,其實,他們是羨慕你的母親,雖然負疚種種,負債纍纍,卻仍然能得到你父王的百般眷戀不舍,他們羨慕的是你的母親,你一點錯都沒有。」
是……這樣嗎?
那年父親死了。
不曉得是春光晴媚的春日,亦或是秋意深濃的寒秋,那一年,是他永生永世亦不願回首的一年。他從一個鮮衣怒馬的小皇子,一瞬之間,失去了心中的擎天柱,他的世界,萬丈傾頹,此生再也不復。
他在斛律光和段韶的看護下,變得果敢,變得冷毅,變得堅強,手寫□□,縱馬倥傯,呼嘯往來。
十歲那年,瘦弱單薄的他竟然將二哥高孝珩都打趴在了地上。一戰成名。
那時候的高孝珩應該是恨死了他罷,高長恭只知道,萬事皆有因緣,例如,他打敗了高孝珩,卻讓那個他認為性行最是陰戾、手段最是狠辣的九叔注意到了他。
玉冠孱弱、狐裘華貴的少年郎,自滿園嫣紅隱白的杏花里走來,一雙凌厲漂亮的眼,兩道立體如刀削的眉,唇紅齒白,美得似個女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含笑的聲音隔著樹樹杏花絲毫也不迷濛:「長恭最近進步很大啊,九叔慕名而來,竟也不現身來見見?」
持劍而立的高長恭凜了神色,扔了手中的劍,自一個轉角處,腳步沉沉地轉了出來。
那一瞬,春光明媚的疏影里,杏花如雪,落得滿肩芳華,高湛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少年,竟然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誠然他高湛美名風流、氣韻瑰麗,世人皆有頌揚稱道,可是在高長恭的面前,他仍然只有驚艷,是的,驚艷。
瘦弱的、小小的少年,十來歲的光景,玉白色的衣裳,低調而華麗,眉如遠山之黛,唇如二月之花,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那偏偏出塵的風姿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雙清光凜然的鳳眸,微揚的弧度,精緻如細膩的工筆畫,蘸著粉紅杏雪的嫣然俏麗,一點點研磨、一絲絲迤邐,蜿蜒而出的妖色,惑人且致命。
高湛的一見傾心,始於此間。
這時的高湛也不過是個風神秀逸的少年郎而已,他盯著神色甚恭的侄兒,眸中一絲陰戾,一划而過。
是的,他想得到他,從沒有一刻,他如此渴望一個人,且是個男人。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名流公子,且他的母親並不似高長恭那般不堪,自幼,他便有許多鶯鶯燕燕圍繞身邊。他十幾歲,早已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卻只是萬花叢中過,滾了一遭而已,起身時,便已忘卻乾淨。
唯有高長恭,他是他的劫,他的難,不可避,不可躲。
誠然他的手段很卑鄙,但是,他確實已經到了絕路。那日,小小的少年被他以迷藥這等卑劣手段帶到了他的跟前。
高湛心如擂鼓,最終只能強作鎮定地替他摘了眼上的黑布,少年迷濛地一睜眼,見到是他,只是冷冷地一望,然後冷聲道:「九叔,你過分了。」
他的聲音很冷呢,可也很好聽。高湛的心裡如是說。
可是箭已在弦上,他不得不發,幸而他將高長恭綁在了小黑屋子裡的柱子上,否則以他如今的武力,怕還是敵不過已經在戰場上牛刀小試的侄兒了。
高湛一低眉,與高長恭隔得極近,他灼熱的呼吸都悉數打在了倔強的少年的臉上,勾著唇瓣,他低低一笑,道:「長恭,這麼不喜歡九叔的親近麼?」
那四瓣唇近得便要契合,高長恭倔強地扭過頭,「九叔,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高湛眸色一冷,一隻指骨修長的手伸過來攥住了他的下頜,迫得他不得不與高湛對視,高湛盯了他一瞬,然後兩瓣唇便死死地壓了上去。
高長恭被他綁得很緊,這般到底是掙脫不得,唯有一顆腦袋死命地朝著旁邊擠,高湛自是不讓,兩隻手齊齊上陣,硬是完成了這個生硬的吻。
若是這般倒也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