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練了兩個時辰,蕭琰回到春澤園時不僅灰頭土臉,衣衫下面還一身青紫,她沐浴後自己擦了藥,沒叫青葙幫忙,蕭曈用的都是震力,沒有劈出外傷,後背的青紫她也能背過手去抹藥,若是讓青葙見了沒準會向姊姊告狀——婢女會寫字有時也是煩惱啊。
沐浴更衣後,蕭琰去前府用晚食。
用罷晚食,三人在府園裡散步消食,侍婢們遠遠的跟在後面。
蕭曈對蕭琰道:「阿琰入營後,不要暴露你已是登極境,年少英才,恐遭人嫉。嗯,就和阿繼一樣,融合境中期。十五歲達到這個境界,已經是佼佼者了。」
蕭琰應一聲,「好。」
蕭曈又給她解釋道:「吐蕃這陣子比較亂,青唐王格桑達瑪和吐蕃贊普丹增多吉的兩個王子正在中蕃(bo)一帶混戰。吐蕃佛教和缽教的高手也在幕後各有支持。靜南軍中各族兵士都有,吐蕃族也有,難保沒有吐蕃佛教和缽教的信徒,沒準會刺殺軍中將領、幹才,以栽贓對方,激起大唐的報復。——這些信徒瘋狂起來,可是不講理智的。」她冷嗤一聲,眸中露出銳色,「所以說,信什麼教信得極端了,都會成禍害。——蕃僧和缽教都有高手,不得不防。」
蕭琰聽明白了,七姑母不是怕她遭人嫉,而是擔心她在這個特殊時期引起吐蕃佛教和缽教的注意,成為他們挑動陰謀的靶子,當即肅聲應道:「是,阿琰知道了。」
蕭曈轉頭又說蕭繼:「明天慕小四和你們一起入營,到了軍中規矩點,別老是扭在一起打架。真不知你倆上輩子是不是冤家,好的時候可以穿一條褲子,不好的時候把對方往死里揍……」
蕭繼咕嚨插嘴,「誰和他穿一條褲子!」
蕭曈伸手在他頭頂揉了幾下,將他髮髻揉成雞窩,才滿意的笑,呵呵的道:「到了營中再這樣,罰你倆刷馬桶喲——」
蕭繼立時撲上去哀呼,「您可是我親阿母啊!不能待兒子這樣啊……」
蕭曈嫌棄的一掌推開他,「瞧你這雞窩頭。」
蕭繼委屈撇嘴:……這雞窩頭不是母親大人您弄的麼?
蕭琰哈哈哈的笑。
蕭繼撲向她道:「阿弟,快安慰一下哥哥。」
蕭曈身子一閃,手一伸,瞬間和蕭琰換了位置。
蕭繼一頭撲進了母親懷中,蕭曈呵呵呵的揉他頭,「阿繼真是熱情啊。」
蕭繼:嚶嚶嚶。
他要抱的美人妹妹啊。阿母,我恨你。
***
蕭琰回到春澤園裡還在笑,七姑母這對母子真逗。
原來母子之間還可以這樣相處啊。
她心裡有些惆悵,母親待她雖好,她們卻似乎沒有這樣親熱謔鬧過,都是她主動去親近母親。母親就像畫中的淡墨山水,太過清淡悠遠了啊。
蕭琰惆悵了一陣子,轉念一想,母親若是七姑母這個樣子……呃,還是不要了,畫風太違和了,不適合母親這清遠山水。
蕭琰想了一陣又笑,提筆鋪紙,給母親寫了一封信,說自己已經到了靜州,描述眼中所見靜州地理和風物,又說七姑母對她的教導和安排,以及武道上的體悟和疑惑——這是給商七看的。
次日卯時起榻,她將信給一名牙兵,吩咐他送到賀州。穿短褐練了兩刻鐘的淬體拳,然後沐浴更衣,去前府和姑母堂兄一起用早食。辰時二刻,出發去靜南軍大營。
青葙、秉筆和十八名牙兵都留在了府里。
出了將軍府的府門,是一條筆直通向開在坊牆上的外府門的寬闊青石道。在青石道和坊內大道交叉的路邊立著一名牽馬的少年,身穿左衽袍子,腰系兩頭繡花的長腰帶,穿大襠褲,小腿扎著上黑下白的綁腿帶,頭戴卷邊上翻的圓氈帽,腰帶上掛著漆了花紋的橫刀,年約十五六歲的模樣,膚色是淺棕色,但長得很俊,五官清晰硬朗,不是蕭繼那種俊秀,是一種陽剛堅毅的俊,神情眼神又帶著野性,仿佛荒原的狼,一身慓悍和狠色。
那少年向蕭曈行了個禮道:「將軍,阿伏遵您令在此等候。」
這少年正是昨日被吐谷渾族長慕順允押來「請罪」的四子慕伏。
蕭曈騎在馬上看著那少年笑道:「怎麼,你家阿父沒來送你?」
慕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