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枝有些詫異,他們兩個人並不相熟,且謝逆又做了喬裝,三弟與他有什麼好說的,但對上少年執拗的眼神,她抬眸看著謝逆,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說不說在謝逆,而不在她。
正好謝逆也有些話,想對裴照江說。
玲瓏已經駕來馬車,見謝逆點頭,顧南枝與周大儒打過招呼後,在白露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周大儒特別的識相,他斜眼瞪了謝逆一眼,哼哼的兩聲,那意思很明顯,我這徒兒已經去了半條命,你這廝可要悠著點,別在把人給弄沒了,然後背著手走開。
街上人來人往,自然不適合談話。
謝逆叫人就近找了茶館。
裴照江在青松的攙扶下,強撐著一步一步走到謝逆對面,然後慢悠悠坐下,莫看他一個剛出茅廬的學子,在謝逆面前氣勢一點也不弱。
街邊的茶館,簡陋的很,不過擺了幾張桌子,有個草棚遮風擋雨,能有什麼好茶,謝逆輕輕晃動手裡的茶杯,渾濁的茶湯輕晃了一下,他絲毫沒有嫌棄低頭飲了一口,優雅從容氣度超凡。
裴照江推開面前的茶杯,他面容冷凝,對上謝逆的目光,一字一句,「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若你敢傷我阿姐的心,負了她這一腔深情,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他希望阿姐幸福。
哪怕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是他。
「就憑你?」謝逆忍不住輕笑出聲,他單手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看著裴照江,上一個敢威脅他的人,墳頭的草都不知換了幾茬兒了。
「對,就憑我,明年春闈我必高中頭名狀元。」少年脊背挺直,他眼神堅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似他已經高中。
謝逆雲淡風輕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裴公子可真是狂妄自大,你是她的什麼人,又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番話?」
「我奉勸裴公子,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沒有這個立場,更沒有這個資格。」
裴照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越發蒼白,「我是她阿弟,是她的娘家人,這個夠不夠資格?阿姐的事我管定了,所以你最好小心一點,別惹她傷心難過,更不要讓我抓到任何把柄,不然我一定會跟你死磕到底。」
「阿弟?娘家人?」謝逆將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他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睥睨著裴照江,「你不配,我奉勸你,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下一次,你若再敢用那樣噁心的眼神看她,我保證你會比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還要慘。」
說著他拂去衣袖上的浮灰,「我這人向來說到做到,從不妄言,希望你好自為之。」
撂下這句話,謝逆甩袖而去。
若不是怕她會傷心,就憑他這份骯髒不堪的心思,他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他竟然看出來,他對阿姐的抱有別的想法
走幾步謝逆似想到什麼,他驟然回眸,「你猜若她知曉,會如何待你?」
裴照江滿臉錯愕,身體裡流淌的血,一寸寸變冷,他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從骨子裡透出的恐懼,鋪天蓋地將他整個人淹沒,叫他無力掙扎,只能看著自己在絕望的深淵中沉淪。
是啊!
阿姐待他如親弟弟一般,寵著他,護著他,全心全意關心著他,可以說事事替他考量,若她知道,他竟對她存了這樣齷齪不堪的心思。
會如何待他?
裴照江不敢再接著想下去。
他從沒有想現在這樣害怕,害怕面對她,更害怕失去她
他整個人茫然無措,只覺得天都要塌了一樣,連謝逆是何時離開的都沒有注意到。
何為一擊命中?
這便是。
那人輕飄飄幾句話,就令他潰不成軍。
謝逆掃過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嘴角划過一抹帶著輕嘲的笑,怎麼辦贏得太容易,叫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真是索然無味!
馬車就在一旁等候。
他撩起衣擺,從容上了馬車。
外面看著十分普通的馬車,裡面卻處處透著奢華, 四角擺放著四盆冰,小几上用冰鎮著新鮮的水果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擊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