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府。
顧南枝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寒冬臘月,外面大雪紛飛,破敗的窗欞被吹的咯吱作響,風打在她臉上跟刀子一樣,她依稀記得自己剛入侯府時的模樣,轉眼已經過去二十年。
「五日了,侯爺和世子還不得空嗎?」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她眼神渙散,緊緊抓著小桃的手,氣若遊絲問道。
小桃抽泣道:「夫人,你一定要堅持住,侯爺和世子很快就能來看夫人了。」
說著她掩面哭泣起來,她真替夫人不值,侯爺和世子哪裡是不得空?他們分明是不願來見夫人,哪怕這最後一面。
突然門開了,刺骨的寒風灌了進來。
顧南枝抬頭一看,是她心心念念的兒子,她虛弱的臉上多了一抹笑容,迫切道:「謙哥兒你來了,快離近點,讓母親仔細看看你。」
「出去。」馬上就要弱冠的少年,一改往日謙和有禮,端方君子的模樣,把小桃趕了出去,他冰冷的眼神讓她想到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臉嘲諷道:「呵,母親?你也配!」
「謙哥兒,我教你的規矩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和母親說話?」顧南枝驚了一下,急得劇烈咳嗽起來,她不明白,她嘔心瀝血教導這麼多年的孩子,才幾日不見怎麼變成了這樣。
裴之謙雙眼充血,額上青筋暴起,像看著仇人一樣看著她,「你根本不是我母親,我恨你,因為你,我才不得不認賊做母。」
「你日日只會跟我提規矩體統,逼我頭懸樑,錐刺股,我做什麼都要經過你的允許,就連我的親事你都要插手。」
「你明知道我喜歡蘇家姑娘,你卻偏要我娶謝家姑娘,幸好我娘已經派人去蘇家提親了,顧南枝你怎麼還不死,這些年我沒有一日不盼著你死,是你鳩占鵲巢,搶了我娘的夫君,奪了我娘當家主母的身份,幸好你馬上就要死了。」
「謙哥兒你住口,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不然你怎會小小年紀就金榜題名。」顧南枝氣得渾身發抖,她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什麼你娘?你莫不是氣糊塗了,你的親生母親,我的嫂嫂,在你父親戰死後,就隨他一起去了,正是因為如此你叔父,才會提出將你過繼到我名下。」
裴之謙嘲諷的看著顧南枝,輕嗤出聲:「你還不知道吧!我娘根本沒有死,她一直陪在我和父親身邊。」
顧南枝不可置信瞪大雙眼,突然她想到一個人。
「娘,父親你們來了。」屋裡燭火跳動,將並肩而來的那兩道身影拉得修長。
顧南枝艱難抬頭,就看到她的夫君裴洛白,小心翼翼擁著謙哥兒的乳母月娘,進門的時候還貼心替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神色溫柔是她生平僅見。
轟!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這些年她忽略的很多事,在這一刻穿成一條線。
若她記得沒錯,裴洛白庶出的兄長,娶的妻子叫江臨月,可惜,她入門之前,他們便遠赴邊關,以至於從未見過。
江臨月,月娘,還有她住了二十年的攬月居!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裴洛白,你怎麼能和自己的嫂嫂廝混在一起,你怎能欺我至此?」顧南枝嘶聲力竭質問著他,她劇烈咳嗽起來,大片大片的血從她口中湧出,染紅她的眸子,她伸手想打他,卻從榻上滾落在地。
裴洛白激動起來,他一臉怨恨,居高臨下看著她,「顧南枝,從始至終我愛的都只有月兒一人,是祖母以性命相逼,我才會娶你進門,為了絕了我對月兒的心思,她狠心將月兒嫁給了裴長卿那個廢物,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現在你該把屬於月兒的一切還給她了。」
他字字誅心,眼淚模糊的顧南枝的視線,許是迴光返照的緣故,她的思緒突然清明起來,「裴洛白,你在戰場上傷了身子,無法與我做真夫妻,也是假的吧!」
江臨月小鳥依人,依偎在裴洛白懷中,垂眸淺笑,「自然是假的,洛白與我夜夜如膠似漆。」
兩人相依相擁,裴洛白低頭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輕聲細語道:「月兒,對不起,這麼多年委屈你了,你放心,等她一死,我立刻風風光光迎你過門,等謙哥兒成婚的時候,讓新婦光明正大
第一章 是你鳩占鵲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