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五,酉時三刻,月影街。
一家不同尋常的小酒館門外傳來敲門聲。
「唐老,給我打半斤酒。」
「今兒個只要半斤?」被喚作唐老的老人開門,讓客人進來,接過酒壺把漏斗往裡一塞。
「我家那婆娘今日不知是怎麼的,不讓老子喝酒,我只敢偷偷喝半斤。」來人一隻手懊惱的刮著臉盤子,另一隻手哆嗦著從衣服里掏出銀錢。
「你家夫人也是為你好,你就少喝點罷。」老人神色有所動容,終是勸了勸。
「嗨,知道,不就是今日遇到點高興的事兒,想慶祝慶祝嗎。」聽到自家夫人,男子眼裡閃過一絲柔和,輕嘆一聲。
「我這個月就吃最後一回了。」
唐老笑而不語,偷偷的加了些解酒氣的靈藥到酒壺裡,再把酒壺遞給男子。
其實這人是個懼內的,今日能不聽他娘子的話,恐怕真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唐老不是個太關心別人家私事的人,只是聽見是夫人不應允的,才多嘴說了一句。
等男子拿了酒,唐老將他送到門外道了別,看著這黑漆漆的一條街,唐老心中突如其來的一片安寧,於是也準備關了門休息。
唐老剛從門背後拿出門栓準備關門,忽然天空一片大亮,他驚訝的抬起頭看向天空,不料一道刺眼的光直朝唐老射來,刺得唐老眯了眯眼。
現已入了冬,怎麼會有雷電?
唐老心中警惕,雙腳也錯開,隨時準備退回鋪子裡。
咔嚓...轟!
唐老被耳邊巨大的聲響怔住,就在他以為自己難以倖免時,聲響戛然而止,隨著巨響的消失,唐老身邊又重回一片黑暗。
唐老環顧這白茫茫的一片,心裡仍然惶恐不安。
天降異象,不妙啊。
沙沙...沙沙...
一陣奇異的聲響,門前有異常!
唐老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視線慢慢恢復過來,周圍還是原來的顏色,只是定睛一看門前大樹,此時已經被劈成兩半躺在那兒,幾十年的老樹,此時樹幹焦黑,樹葉一陣一陣冒著白煙。
娘耶~
唐老心下一駭,忙舉著燈過去查看。
樹葉遮擋處有簌簌聲,不知道是不是雷劈到了什麼靈獸之類的,唐老壯著膽子躬下身子,伸出手把一邊的樹葉挑開。
這一挑可不得了了,唐老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細細的胳膊從樹葉之中伸出來。
不像是靈獸,那會是什麼...
唐老穩了穩心神,靜靜的看著那個「東西」從焦黑的樹幹中全部暴露出來,借著手中的燭火,唐老終於認出那是一個人類女孩子。
唐老鬆了一口氣,再仔細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子:個子只到唐老的肩膀,瘦瘦小小的,焦黑裹滿了她的全身,一張小臉看不出長相,只一雙清透的眸子在黑夜之中顯得格外明亮。
好美的眼眸!
唐老心裡讚賞一聲,連忙放下燭火,把倒在自己門前來路不明的小女孩扶起來。
「好孩子,你怎麼在這裡?」
「...」小女孩沒有回答,許是聽不太懂唐老說話,只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的狀況,又四處看了看自己身處的位置,皺緊了眉頭,沉默的思考半天。
「你叫什麼?」唐老又問
「...顏路。」微微啟唇,略顯嘶啞的聲音,小臉抬起來,迷茫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唐老看清她的眼神,那裡有許多情緒:不甘、迷茫、以及劫後餘生的慶幸。
第一章 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