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憲面色肅然道:「師姑,請恕弟子直言,此計絕不可行。我們五台派長輩劍仙眾多,其中林淵師叔、法元師叔、岳琴濱岳師叔,名望崇高,當初家師在世就不能壓服諸位師叔。弟子何德何能擔此重任。」
不等許飛娘打斷,便又道:「至於石玉珠仙子,還請師姑慎言,我等不可玷污她的名譽。弟子已和銀姝訂立鴛盟,自然沒有見一個愛一個,辜負她一片真心的道理。弟子眼中她已經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怎可為了一時莫名私慾,污染了這片純真。」
許飛娘等龐憲說完,方才言道:「我知當初鳩盤婆曾有一段情傷,為此還曾做出許多惡事,就連親生妹妹都跟她翻臉。憲兒可是畏懼赤身教的威勢?其實大可不必,咱們五台派與華山派、滇西派交情深厚,三山五嶽、海外散仙相交滿天下。你能結交赤身教固然是好,可也沒必要在鳩盤婆面前唯唯諾諾。」
龐憲心中大是不解,按理來說許師姑此時應當一心為祖師報仇,自己能夠求娶銀姝,理當珍重這份善緣,怎麼現在反倒表現的如此奇怪?
其實龐憲還是太過小覷自己,遍觀五台派諸劍仙,唯有龐憲行事最為持重,心思縝密。修為更是突飛猛進趕超諸多長輩,以其根基在五台群仙最有希望證得地仙果位。當初隨侍混元祖師於茅山修道十年,眼力境界非同凡俗,許飛娘如此看重龐憲並非沒有道理。
而鳩盤婆這些年來避世隱跡,聲望大不如前,許飛娘子自不希望龐憲綁在這一棵樹上。只是她若知道婆婆和西崑侖老魔穿心道人和好,恐怕就該是另一種態度了。
「師姑此言差矣!此事怎會與婆婆相關?我想對銀姝好,完全出於自願。一邊對一個女子說愛你,一邊又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最是噁心。我等修士凡事皆看本心,哪有那麼多私心雜念,還要不要修真了道?」
「弟子平生最是佩服祖師,師姑將心比心,可願意祖師如此待您?」
許飛娘一聽頓感觸動,若是龐憲搬出別的理由,她多半會不以為然,可是平生最難以釋懷的便是混元祖師之間超越師徒的情分。
龐憲眼見師姑情緒波動,心道有戲,此時許飛娘雖然滿腔仇恨,可仍舊還是正經女仙,並無日後三次鬥劍時期屢經挫折的歇斯底里。
「別人均說師姑心性涼薄,不念祖師昔日舊情,弟子絕不相信。想必師姑想要麻痹峨眉,以便未來與之翻臉,大破峨眉群仙。」
許飛娘聽到此處,已是眼睛酸澀,心中委屈終究還是有人理解,不枉當初細心指點龐憲師侄。
人前儀態萬方,總是雍容華貴的許飛娘,此時不禁語氣哽咽道,「我這點委屈又算什麼,只盼將來能夠尋個公道,你祖師敗得冤枉啊!」
龐憲心酸之餘,也算鬆了口氣,還好有祖師遺澤,師姑還有救。再接再厲道:「我等五台門徒哪個不想為祖師報仇?只是若為報仇而扭曲本性,不但有違祖師教誨,恐怕反而如了峨眉那幫宵小的意。」
「師姑,還請節哀。祖師兵解之前已經醫好元神之傷,將來必有重修仙道的一天。您若為祖師復仇本沒問題,但是因此而移了本性,將來和祖師重逢之時,又該是何等樣的悵然啊!」
許飛娘身子一顫,心中生出莫大恐懼。是啊!如果為了報仇而不擇手段,這還是祖師喜歡的自己嗎?茫然地看著龐憲繼續說道:
「弟子大衍神算還算有些造詣,多次占卜五台未來,都是風雨飄搖,難以尋出半條活路。這次前去赤身教,又得了一些未來機宜。我可真怕祖師歷劫歸來之後,五台派已經成為過往雲煙啊!」
許飛娘猛地抓住龐憲的手,急聲問道:「這話怎麼說?」
龐憲忍著手腕疼痛,面露難色道:「三英二雲,峨眉大興;群仙浩劫,十死無生。」
許飛娘轟然一震,向後跌倒,澀聲道:「難道我們所作所為都逃不過天算?」
龐憲掙扎了一番,幾次想要勸說師姑和自己歸隱南疆,也許這樣也是不錯的結局。可理智又分明地告訴自己,許飛娘絕不會甘心坐視峨眉一枝獨秀,五台一眾同門遭劫慘死。
最終言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就連聖人也不敢妄言天機無漏,大衍之數五十,其用者四十九,凡事皆有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