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誠凌到達楊家的時候,看到楊光赫一家人正在緊張忙碌地收拾東西。
上到一百多歲的老人,下到七八歲的幼子,全都在舞槍弄械,整衣冠甲,在後院的空地上,還擺著大大小小一百零三口紅木棺材,雖然沒有什麼大的響動,但卻充滿了一股悲壯肅殺的氣氛。
「艾閣老,既然來了,何不進屋來坐?在那房上效賊人之態,傳出去可有辱您的名聲吶!」楊光赫滿頭白髮,身上穿的也是一塵不染的白袍。此時,他正在房中祭奠著為大明朝戰死沙場的親人,頭一個,就是他的義弟,死於誅仙陣中的董銘超,之後密密麻麻的排位,有的是他的徒弟,有的是他的兒子,更多的是他的孫子。
「楊閣老,已經在安排自家人的後事了?」艾誠凌飄然入屋。
楊光赫淡然道:「『閣老』二字,萬不敢當,不過安排後事到是真的。」
「你真的決定帶著全家老小去救援錦州?」
「我楊家自我以下滿門忠烈,即使男人都死光了,女人也能上戰場,殺胡虜,不讓韃子入關半步。」楊光赫很是驕傲地說,「我行的正,走的直,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天下百姓,對得起民族祖宗,便是就此上了凝碧崖封神台,也在那蜀山獵獵山峰之中,注視著我中華大地。」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若死了,也是一種解脫吧?」艾誠凌譏諷道,「人和人的覺悟可不一樣,你既然自己尋死,何苦還要搭上滿門老小?甚至還要搭上數十萬明軍戰士?」
「你……混賬!」楊光赫大怒,「我在此等了這麼多年,屈居一個城門小吏,無非就是要領兵出關,與滿清決一死戰!我若有半點私心,早就帶著家人如山修道,何苦來哉!你若不信我,儘管去找旁人領兵,我自帶著滿門家小去錦州幫助守城,死在遼東便是!」
艾誠凌聽了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掏出兵符,緩緩交到他的手中。
第二日,楊光赫被任命為薊遼督師,帶十萬大軍去救錦州。
楊光赫的坐騎也是一頭四不像,行在眾軍之中倒不甚顯眼,他將大軍分成幾個梯隊,第一梯隊由楊破虜率領,共一萬精銳騎兵,先過山海關去救援錦州;第二梯隊是三萬步兵,由弟子龔長學率領,一路急行軍,緊跟騎兵之後;第三梯隊由自己親帥六萬大軍,穩步而行;最後由自己的二弟子柴人玉率領數千人運輸糧草輜重,還有家眷人等。
楊破虜到達錦州城下的時候,天正下著毛毛雨,整個錦州城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下,遍地的馬蹄腳印,鮮血橫流,斷肢殘骨,在雨水的沖洗下,染得土壤猩紅一片,折斷的戰旗,打破的戰鼓,扔得到處都是。
斥候回報:看不到敵人蹤跡,城內很是安靜,只有幾個疲兵站崗,看樣子這裡剛剛經過一場大戰,守城的將士正在休息。
「還好我早到一步!」楊破虜立即命人叫門。
城上的士兵揉揉眼睛,終於放聲高呼:「援兵來啦!我們的援兵來啦!」
城裡忽然熱鬧起來,許多盔歪甲殘的士兵都跑到城上觀看,有一位官員模樣的人還跪在城牆上,對著北京城的方向叩頭不止,熱淚盈眶:「陛下沒忘了我們,終於有援兵了!」
城門很快就被打開,為首一員血染征袍的悍將騎馬走出:「原凌河總兵孔有德,特來迎接大人入城!」
楊破虜看著那渾身是血的孔有德,眼睛逐漸眯縫起來:「錦州城未丟,實乃天之大幸,既然如此,大軍留在城外,以防擾民。」說著一牽座下寶馬,帶著十八名鐵騎親兵踏上吊橋。
楊破虜剛一入城,忽聽一聲梆子響,兩旁高處站起豎排端著火銃的清兵,對準楊破虜一行人便開槍掃射。
這楊破虜可是仙人轉世,上輩子也是了不起的劍仙,他見對方連官印文書都沒看,就直接放人入城,便已經在心裡有了準備,索性將計就計,看看能否藉此殺入城去,即使不行,也可看看城中虛實。
兩旁火槍轟鳴,護衛在他身旁的十八名鐵騎紛紛發動胸前的玉清神符,每個人身上都浮起一片清光,十八個人連在一起,化成一道屏障,將火彈擋住。
當然這神符的威力,防禦力並不是那麼牢不可破,在如此密集的槍彈之中,也僅能維持半分鐘左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