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呼呼地刮,雪越下越大,整個無為城都顯得朦朧夢幻。
醉生樓之後的一條小巷,直通於一座低矮破舊樓閣,無數赤膊大漢在小巷中來回走動,時不時眺望向遠處的醉生樓。
醉生樓在茫茫風雪之中顯得有些孤寂,落寞,不復往日的熱鬧,風塵喧囂,但是那抹莊重與靜美卻更勝往日,少了一絲風月之氣,更多的是高貴,典雅。
大漢們只是遠遠地觀望,只怕是為了不去擾亂那種難得的意境,亦或者說是因為昨天進入扇門的那個人,那個人與平常的消遣之士不同。
那個人帶著鐵面,形象高冷,胸前挺翹,紅衣飄飄,絕世風姿者,誤以為是女子,一夜之後,那人面具褪去,豐挺不再,終露真容,卻是一絕美少年!
不論是一夜醉生樓紅光沖天,古老道紋流轉的結界護醉生樓徹夜未眠,還是無數修士尋著恐怖氣息齊聚而來最終被少年的可怕力量逼得狼狽退卻,總之一切在令人心生震撼的同時,也讓油然心生敬意,甚至是忌憚。
醉生樓若是夢死閣一直夢想的雙修之地,那麼可以說那個少年就是打破美夢的一塊石子,雖然不知道是誰無聊或者有意投擲的石子,但是毋庸置疑已經使得他們的美夢就此沒有懸念的破碎。
醉生樓門開了又關上,九位女子將浪飛帶進去的同一時候,夢死閣門被推開一個赤膊老者開門走出在巷子上抬頭眯著眼睛望著天空發了一會兒呆後又轉身踏入門中,將門關上。
這一幕是巧合,是偶然沒人知道,就算是巷子上的所有人都沒注意,醉生樓前的無雙斷魂也不可能注意,因為相距甚遠,隔著一條小巷。
「那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邪惡的外道者,這個世間怎麼會又一次出現!」
一聲茶杯破碎的清亮在風雪之中迴旋,過了許久才是一聲淅瀝,宛如溪水淙淙。
一連串的嘆息,在樓板震動發出的噠噠聲之中帶著別有感覺的韻律,片刻後那種貌似腳步聲的節奏突然停止,而是一聲巨響,整個樓閣都仿佛一震。
巷子上所有人都頓步,立在風雪之中,轉過頭,凝望著樓閣,每個人平坦的額頭微微皺起,眼中流露出無奈,然後搖頭嘆息。
「是啊,你都要死了,卻又見到比歲月還要難纏的外道者……」另一個聲音很悲哀,同時帶著痛苦之色,突然聲音尖銳,「你該死了,在那個外道者出現在醉生樓外面那條街的時候,你就應該死了!」|
沉默,巷子上所有人已經再次來回走了一圈一圈後,樓閣之中依然是沉默,只有痛苦的低吟聲穿過風雪呼呼聲,帶著一種可憐悲嘆在這片空間迴旋。
沒多久,噠噠之聲又響起,痛苦低吟聲漸漸隱沒,一聲嘆息,長而緩慢,就像先前杯子破碎清涼後,茶水潑了一地那種慢而悠長。
「你死也就算了,那脾氣還是改不掉,從那個時候就喜歡將手中的東西用來消遣他人,我在上樓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茶水中的怨氣,你覺得碎一個茶杯,用水摔我一頓,我會死在你前面?但願那樣吧,我想你最後幾次,能真的做到!」
帶著斥責,樓閣再次一震,比之前那一強上幾倍,閣樓頂瓦片上堆積的雪都以一種孤傲的地姿勢躍起,然後又倔強而疲憊地落下。
傾斜的門頭,一塊在寒風中伶仃搖曳的木板寒酸地盪了幾下,然後無力地落地,啪的一聲,顯得很是沉悶,沉悶中透著一絲古板。
許久之後,閣樓的死寂才被又一個茶杯落地的破碎清涼聲打破,這一次茶水沒有拖拉,而是啪啦一聲落地。
「呵呵,呵呵呵……老不中用,中死了,誰指望外道者都像你這樣,承受了那麼久我的茶杯和冷水,卻一直不死,而一直總是嘲笑我的短命……」苦笑夾雜著咳痰,笑過之後,卻是比風雪還要冷,比低矮樓閣還要刻板的悠悠冗長。
小巷上所有人再次轉頭,望向樓閣邊的宮殿之頂,當看到一道身影之時,所有人臉上的凝重與愁苦漸漸散去,風雪寒風中,綻放出一絲欣慰的笑,雖然淡,淡到被漫天的朦朧掩去,不留絲毫。
閣樓邊的一座宮殿頂,一個背負巨劍的少年站在風雪之中,靜靜地凝望著低矮樓閣,他感受到巷子上眾人的目光,於是轉過身,微微鞠躬,以憨厚的笑容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