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堡壘(三)
岑曼這一路都斷斷續續地掉眼淚,想到余修遠的好、想到余修遠的壞,她便不可自控地低泣。不用找鏡子,她也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難看,就算有意否認哭過的事實,也沒有一丁點的說服力。低頭躲過杜婉玉那關切的目光,她小聲回答:「沒事,我有一點不開心而已。」
杜婉玉不相信這樣的說辭,她伸手抬起岑曼的下巴:「一點不開心,怎麼可能哭得眼睛都種了?」
岑曼不敢正眼瞧她,只說:「阿姨,我真的沒事……」
心知她有意隱瞞也問不出一個究竟,杜婉玉便轉頭看向小李:「到底是什麼回事?小遠呢,怎麼沒跟著一起回來?」
站在車旁的小李已經屏住呼吸,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終究沒有躲過杜婉玉的盤問,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遠哥只讓我送岑小姐回來,我什麼都不知道的。」
杜婉玉微不可差地蹙起眉頭。外頭風大,她乾脆推著岑曼進家門,邊走邊說:「先進來先把臉再回家,要是被你爸媽瞧見你這樣樣子,肯定心疼。」
小李幫岑曼把行李箱搬進屋後,就急匆匆地溜走了,岑曼洗完臉出來,客廳里只剩下杜婉玉。她躊躇不前,杜婉玉朝她招手,溫聲說:「曼曼,過來坐。」
岑曼依言坐到長沙發上,杜婉玉給她遞來溫開水,她道謝並接過,接著就聽見杜婉玉說:「是跟小遠吵架了吧?」
明明是問句,但岑曼卻聽出她語中的瞭然和肯定,因而沒有否認。
杜婉玉猜她直接追問他們吵架的原因,岑曼應該不肯回答。想到兒子在斐州出差,於是問岑曼:「小遠跟你一起去斐州的?」
可是岑曼繼續沉默,杜婉玉又問:「你們一起去斐州玩嗎?」
杜婉玉試圖旁敲側擊,向岑曼了解事情經過。不過岑曼並不配合,初時只是不回答,後來卻默默垂淚,大滴眼淚滴在手背上,這讓杜婉玉心疼得很不是滋味。她不再刨根問底,只是柔聲安慰著這傷心的丫頭。
岑曼回家以後,杜婉玉唇邊那抹和藹的笑容便消失無蹤。她立即撥通了兒子的手機,他應該還沒有消息,剛撥通就有人接聽了。
自從小李跟他匯報情況以後,余修遠就猜到今晚不會安寧。依照他母親的性子,看見岑曼著哭著從他車裡下來,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況且這罪魁禍首的矛頭還指向自己。他一直在等母親的來電,結果她還真撥過來了。
杜婉玉一出聲就開門見山地問:「你跟曼曼到底怎麼一回事?」
余修遠回答:「吵架了。」
「我當然知道你們吵架了,我要知道的是你們吵架的原因。」回想起岑曼壓抑地啜泣的樣子,杜婉玉就覺得難受,「你到底做了什麼,讓曼曼哭得那麼傷心?」
那頭的余修遠捏緊手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前兩天杜婉玉才聽說岑曼跟朋友去了旅遊,結果今晚就被小李送了回來,而且是余修遠吩咐的,看來他們原本就待在一起,至於他們是恰巧在斐州碰上,還是打著旅遊的幌子去幽會,她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她可以斷定,這兩個孩子的關係,似乎比大家所想的要複雜得多。
這樣的沉默讓杜婉玉很焦慮,兩個孩子都將事情藏著掖著,她不由得往某些壞方向作假設:「你……該不是對曼曼做了什麼混賬事吧?」
余修遠自然聽懂母親的意思,他沒好氣地說:「沒有的事,您想到哪兒去了?」
「量你也不敢,不然你爸不揍你,你岑叔跟錢阿姨都不會放過你。」擱下狠話以後,杜婉玉又問,「那你倒是說啊,你把曼曼怎麼了?」
余修遠有點鬱悶:「我沒把她怎麼了,我們只是分了。」
「分了?」杜婉玉幾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音量立即提高了幾度。
余修遠沉默了一下,淡淡然地重複:「分了。」
明年余修遠就步入而立之年,家裡人早為他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杜婉玉這幾年也一直催促他成家,明里暗裡給他物色人選,只是兒子根本就不上心,強迫他去相親就翻臉,實在讓她無計可施。
對於杜婉玉來說,這兩個孩子能走到一起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情。可惜當她得知的時候,這一切竟然直接演變成壞消息。她難以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