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伺四周後,呼延婉嬋續道:「作為一個母親,我的兒子走到今天這地步,我絕對擁有無法推卸的重大責任。我要向我的兒子道歉,也要向先帝道歉,也要向神獅國的所有蒼生道歉。」
江烈在一旁看著呼延婉嬋神情憔悴,情不自禁地輕輕嘆息一聲。
呼延婉嬋幾乎將告知過江烈的那些話又複述了一遍,終究是不由得泛起了淚花:「我必須承認,我對國采的要求太高了,雖然在那個時候我一直認為那是對一個儲君最基本的要求,但或許我只把他當成了一個儲君,卻沒有把他當成一個人,當成一個凡人,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
「他是一個幸福的人,同時也是一個不幸的人。」呼延婉嬋嘆息道,「他生在帝皇之家,就這一點就已經勝過大多數的尋常之人了,畢竟他生來就擁有大多數人永遠都無法擁有的得天獨厚的資源和條件,所以說是幸福的。之所以說也是不幸的,是因為他自幼就被我們灌輸一種意識,灌輸他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的意識。而且,我對他的要求,比先帝對他更高,在皇宮裡面是母憑子貴的。先帝的皇子有很多,倘若這個不成才,他還可以選擇別的皇子。但我不一樣,我的兒子只有這麼一個。只有我這個兒子能成才了,我那皇后的位子才是穩固的,未來的太后的位子才是穩固的。」
「所以所以」呼延婉嬋閉上了雙眼,緩了一口氣,又緩緩睜開雙眼,「我為了讓他坐穩太子的這個位子,讓他沒有多少快樂的童年時光。他從小就在為登基做準備,無論學什麼,無論練什麼,都不是為了提升自己,而只是為了讓自己日後成為一個稱職的皇帝,為了讓神獅國成為蝕骨第一國。」
呼延婉嬋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是我教子無方,過於注重他的能力,所以忽視了他的內心,忽視了他的人性。以致於他可能逐漸喪失了人性,包括倫理觀念,包括道德底線在他心目中,皇權重於一切,為了得到皇權,他可以不惜不惜謀害自己的親生父親。或許也是因為他小時候得到的快樂太少,所以他當了皇帝之後,就難免貪圖享樂,哪怕自己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無盡的痛苦之上」
「我我不是要為我的兒子開脫,他如今的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也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的教育方式不得當,害我要在這年紀遭受喪子之痛。」呼延婉嬋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天道好輪迴,報應終究是來了。希望神獅國今後的皇帝能夠以此為鑑,能夠做明君,帶領神獅國走向繁榮,走向富強。」
說著,呼延婉嬋便放下了舉著喇叭的手,一步一步向行刑台下走去。
江烈連忙跑到呼延婉嬋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
「江烈,你先別著急下令行刑。」呼延婉嬋邊走邊低聲道,「看在我的薄面上,讓我走遠些,讓我儘可能地多走遠些等你們都看不到我的轎子了,你再下令吧。我不想看見也不想聽見。江烈,你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吧。」
「烈明白,謹遵太后懿旨。」江烈將呼延婉嬋攙扶到了她隨從的宮女太監身邊,然後又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目送著呼延婉嬋上了轎子,目送著轎子漸行漸遠。
待到呼延婉嬋的轎子完全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江烈便回到了行刑台上,朗聲道:「下面有請神獅平雪聯盟文書文三變宣讀《行刑宣言》!」
文三變不僅擅長彈琴,不僅擅長書法,在寫作方面也是行家,因其文采斐然且寫得一手好字,所以神獅平雪聯盟的文書一職就由他擔任了。將《行刑宣言》交給文三變執筆,江烈是非常放心的。
文三變身著正裝,手捧著紙卷便昂首闊步地踏上了行刑台,並向眾人鞠躬致意。
「蝕骨大陸神獅國皇帝袁國采,年號昇凡,乃先帝羿衷之皇長子。羿衷四十六年冬,先帝駕崩於後宮之中,兇手為後宮嬪妃柯霖鈴。經查,柯霖鈴與反賊優伶教及袁國采達成三方合作,其為袁國采一手精心培訓之殺手。事後,袁國采隱瞞真相,賊喊捉賊,撇清自身嫌疑,順勢登基上位。然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袁國采之劣行終究大白於天下,先帝之冤屈終得平雪。袁國采此罪乃大逆不道,不忠不孝,集弒君弒父於一體,理應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昇凡年間,袁國采漠視征戰在外之將士之死活,屢次拒絕獅炎軍求援,妄想借象湄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