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嗣的鬍鬚在輕微的顫動,他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多多少少感到有些不服輸。
作為平燕策的首倡者,趙良嗣的擔心雖然有些,但這點擔心跟收復燕雲十六州這件蓋世奇功相比,卻又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此時的趙良嗣與其說他是戰略家,是策劃家,不如說他是賭徒,既然他成功地將大宋朝臣拉上賭船,說什麼都得好好地賭一把。
趙良嗣輕輕地嘆息一聲,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起身來到閣樓的迴廊上,手扶柵欄,眺望著遠處的碧海翻濤,緩緩地道:「秦昊,你來看看,咱們的山河美不美?」
秦昊站在蓬萊閣上,嘗著鹹鹹的海風,不無感嘆道:「悵大海遼闊,賞三山美景,閱人間春色,看世間繁華,咱們大宋,的確是物寶天化,美不盡收!」
「大宋雨露,澤被天下,可偏偏有那麼一塊土地,不被大宋雨露滋潤,反受契丹控制,你可知道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漢人是如何作想的嗎?」說到後來,趙良嗣顯得有些激動。
秦昊知道趙良嗣跟王師中都是燕地歸宋的漢人,對他的感慨不可置否,只是說道:「老先生所謂的那塊土地,自兒皇帝石敬塘拱手契丹以來,的確是漢家兒的一塊心病。」
「你既然知道那塊土地,就應該知道這兩百年來有多少男兒在為這塊土地默默地奔走?我相信,在這些默默的人群中,我趙良嗣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作為後來者,秦昊雖然不是什麼歷史帝,但自小看楊家將的故事,對此並不否認,更何況,有宋以來,歷代帝王對幽州的追求,似乎已達到病態的要求。
到宋神宗的時候,甚至留下了,收復幽州者,可異姓為王的旨意,前世的秦昊也是熱血青年,若不是知道後來的結局,他真想振臂高呼,「祖宗留下的土地,沒有一寸是多餘的。」
但是,作為後來者,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深深地吸口氣,緩緩地道:「燕雲十六州,雖是故地,我秦昊跟大家一樣,無時不刻不在想收復這些失地,但是」
秦昊剛說到這兒,一直沒有說話的呼延慶忽地不耐煩地道:「但什麼是?那些都是祖宗留下來的土地,作為武將,不能收復故地,那就是咱們做武將的恥辱。」
說到此處,目光如炯,望著秦昊冷冷地道,「秦昊,你可知道,當初某家曾隨种師道將軍固守西廈時,曾經發生過一件事,讓某家如刺在髓,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這件事對呼延慶的刺激顯然很大,這麼多年提起,情緒還是那樣的激動,端起茶杯,猛地喝口茶,然後狠狠地道:
「當時西夏派來一個姓催的小官,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官,如果放在大宋朝,恐怕連螞蟻都捏不死,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官,竟敢指著種將軍的鼻子說,懷德是西夏之故地,必須收回!」
「啪!」
說到這兒,由於心情激動,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生生的捏碎,一些碎片跌落在地,發出啪啪的聲響,重重地擊打著眾人脆弱的神經。
「弱國無外交!」聽完呼延慶的講述,秦昊的心裡很不是滋味,百年的屈辱猶如放電影似的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每閃過一個屈辱的鏡頭,就如同一把刀在割裂他的傷口。
只有受過傷的人才知道疼,望著嘴角猶自抽縮的呼延慶,秦昊報以無限的同情,只是作為後來者,沒有民族間的仇恨,有的只是大一統的觀念。
呼延慶不是秦昊肚子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覺得他的神色遠沒有剛才那般犀利,還道是他被自己說動所致,當即接著剛才的話道:
「你可知道?一個小官,就敢指著種將軍的鼻子,他小看的可不是咱們的種將軍,他小看的是咱們整個大宋,當時,某家的肺都快氣炸了,真想兩鞭下去,將其砸成肉泥。」
當呼延慶在說這話的時候,還真有些咬牙切齒,再加上武將身上的那股自帶的殺氣,三尺之內,可謂冰天凍地,寸草不生。
秦昊扭扭脖子,松松筋骨,故作輕鬆地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更何況是非戰狀態,蠻人不知禮數,想我大宋王朝,天朝上國,自不與他一般見識。」
「錯,秦昊,這次你是真的錯了。」
呼延慶糾正道:「某家不打他,並不是因為來使不
第二十六章 祖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