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昏暗的客房內。
柳尋衣一言不發地低頭收拾著行囊,湯聰、廖川、廖海圍在一旁,幾次欲言又止,三人臉上皆是一抹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
「有話便說,不要憋在心裡。」
柳尋衣頭也不抬地開口道。與此同時,他將寶劍抽出半截,目光凝視著寒光閃閃的劍鋒,眉宇間湧出一抹沉思之意。
「門主,我們真去布達拉宮盜取佛蓮子?」猶豫再三,湯聰率先打破沉默,苦澀道,「你可知邏些城是什麼地方?我們此去……」
「不是我們。」柳尋衣猛地收劍入鞘,打斷道,「是我。」
「這……」
聞言,湯聰三人不禁大驚失色。廖川急聲道:「門主打算單槍匹馬去布達拉宮?」
「是。」
「不行!不行!」廖海連連搖頭,「要去一起去,要死一起死,門主斷不能隻身犯險!」
「不錯。」湯聰道,「再者,偷東西這種事我最在行,他們可以留下,我必須去。」
廖川臉色一變,疾呼道:「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們兄弟是怕死之人?」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三人的爭論,同時也令柳尋衣稍稍一愣。
「吱!」
門分左右,應聲而開。緊接著,面沉似水的洵溱快步入房,不等柳尋衣招呼,洵溱已搶先開口道:「你們三個先出去!」
「這……」
面對冷若冰霜的洵溱,湯聰三人無不滿心錯愕,轉而看向柳尋衣,見他輕輕點頭,方才訕訕地離開房間。
「柳尋衣,你是不是瘋了?」
二話未說,洵溱便朝柳尋衣劈頭蓋臉地一通怒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此去吐蕃意味著什麼?你又知不知道任無涯在利用你?你以為他是給你機會?其實他是在推你去死!」
在柳尋衣的印象中,洵溱一向沉著冷靜,大有「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高深城府,如今夜這般怒不可遏的暴躁模樣,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故而著實被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柳尋衣乾笑道,「我從未見你發這麼大脾氣……」
「你少在我面前放浪嬉笑,我沒工夫陪你說笑。」洵溱冷聲道,「柳尋衣,你以為自己是誰?被人隨口奉承幾句,便要得意忘形,不可一世?你以為吐蕃是什麼地方?你身為漢人,相貌、語言皆與他們大不相同。莫說布達拉宮,就算在邏些城,只要你一露面,片刻之間便會成為眾矢之的。你若被人在布達拉宮擒住,定會被處以極刑,死無全屍。」
聞言,柳尋衣不禁苦澀一笑,辯解道:「此去吐蕃,我一不放火,二不殺人,就算被人擒住,也只能算是偷東西的蟊賊,應該……不會被處以極刑吧?」
「盜竊雖罪不至死,但也要分地方。」洵溱慍怒道,「如果有人去大宋皇宮裡偷東西,結果又會如何?」
「這……」
「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怎會一口答應任無涯的要求?」洵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憤恨模樣,嘆息道,「你若死在吐蕃,金劍塢必會坐收漁人之利,這也是宋玉急流勇退的原因。他很清楚,此去布達拉宮,你斷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實不相瞞,這也是我心存疑慮之處。」柳尋衣沉吟道,「金復羽如此重視和玉龍宮的關係,但宋玉卻連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絕任無涯的要求,此事……你不覺的有些蹊蹺嗎?」
聞聽此言,洵溱不禁一愣,思量片刻,狐疑道:「你的意思是……宋玉是假意回絕?」
「極有可能。」柳尋衣點頭道,「宋玉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當面回絕任無涯,其實是想麻痹你我,讓我們放鬆對金劍塢的戒備。」
「柳門主,你會不會太多疑了?」洵溱柳眉輕挑,一副將信將疑的古怪模樣,「若換做別處,宋玉或許會扮豬吃虎,但吐蕃皇宮……我料宋玉絕不敢鋌而走險。此去邏些城,只怕十死無生。」
「洵溱,你太悲觀了。」柳尋衣勸道,「喇嘛是人,我也是人,談何十死無生?」
「難道你能憑一己之力,抗衡整個密宗?」洵溱輕蔑道。
「我的目的不是與他們抗衡,而是盜取佛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