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見趙元面沉似水,一時啞口無言,沈東善趕忙插話「鄧五爺何出此言?皇上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豈會過河拆橋?如此揣度聖意,可是萬萬使不得。」
「笑話!」黃玉郎蔑笑道,「平日,官府對我們江湖中人千般刁難,萬般詆毀,恨不能將各大門派當做草寇反賊剿殺。如今遇到麻煩,自己不想出錢出力,於是動動嘴皮子,隨隨便便寫一道聖旨,許一些沒影的好處,妄想使喚我們當牛做馬,替爾等衝鋒陷陣,天下豈有這般美事?」
「不錯!」鄧長川附和道,「官府的大人們躲在溫柔鄉里左擁右抱,吃香喝辣,讓我們上刀山下火海,替你們買命?我呸!爾等招搖過市,向百姓徵收苛捐重稅的時候,可是威風凜凜,氣勢非凡。為何如今遇到蒙古人,卻統統變成縮頭烏龜?一個個只會躲在龜殼裡藏頭露尾,不敢向對待尋常百姓那般,在蒙古人面前吆五喝六,頤指氣使?」
「這幫鳥人早已被酒色掏空身體,如今又被蒙古人的彎刀嚇破膽子,哪裡還有半分骨氣?」
「哈哈……」
伴隨著鄧泉的調侃,堂中登時傳出一片鬨笑。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冷嘲熱諷,令趙元的臉上變顏變色,忽覺羞憤無比,又氣又惱。
若非有求於洛天瑾,又身在人家的地盤,恐怕趙元早已發飆,豈會甘心受這等冤枉氣?
對此,柳尋衣亦是萬分糾結。他想替趙元解圍,無奈大勢所趨,他若冒然開口,定會淪為眾矢之的。
反觀耶律欽和洵溱,卻是坐在一旁風輕雲淡,笑而不語。
沈東善擔心眾人的「胡言亂語」會連累自己,故而向洛天瑾拱手說道「洛府主,明明是商議招安之事,為何說著說著……卻變成對官府的抱怨?」
「趙大人、沈老爺。」見趙元面色鐵青,謝玄揮手打斷眾人的吵鬧,圓場道,「並非我等兄弟不識抬舉,無事生非,只因大家對官府心懷不滿,頗有怨氣。」
「哦?」趙元眉頭一皺,「為何?難道各位與官府有仇?」
「我們在江湖中漂泊闖蕩,歷經千難萬險,是生是死、是富是窮,一切靠自己咬牙堅持,方能活到今天。至於官府,非但沒有給予我們半分幫助,反而巧立名目,處處刁難。」謝玄解釋道,「有道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大人們整日吃的飽、穿的暖,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當然不會體諒我等江湖人的疾苦。你們安安穩穩,庸庸碌碌,一年到頭皆由朝廷俸祿養著。非但吃喝不愁,而且手握百姓的生死大權,走到哪兒別人都要看大人們的臉色。如此有權有勢、有里有面,自然樂的天下太平,如此方能頤養天年。但我等不同,我們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穿的每一件衣服、住的每一間瓦房,都是辛辛苦苦,用命拼回來的。整日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死於非命,一日不拼便要挨餓受凍。這般滋味,大人可曾體會過?」
「有道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洛棋接話道,「大人們的吃喝應用,點點滴滴無不是民脂民膏,但對供養你們的百姓卻極盡苛刻之能事,反而對不斷滋擾我們的外族強敵忍氣吞聲,一退再退,敢問是何道理?如此昏庸無能的朝廷,又如何得到我們的擁戴效忠?」
「這……」
趙元未曾料到,民間竟對朝廷有如此大的怨氣。
江湖中大都是亡命之徒,捨得一身剮,無牽無掛,故而敢想敢說,言出肺腑。
回想尋常百姓,拖家帶口,扶老攜幼,多是膽小怕事,謹小慎微之輩。長久以來,敢怒而不敢言,不知又積攢下多少怨氣?
難怪大宋淪落至今,真應了那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心念及此,趙元不禁心生苦澀,五味陳雜,嘆道「朝廷也有朝廷的難處,雖有貪官污吏,卻也並非各位想像的那般腌臢不堪。只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件事絕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當務之急,我等漢人應同仇敵愾,共抗大敵才是。」
「百姓們年年上繳諸多賦稅,足以令朝廷供養兵馬,何須向我們求援?」雁不歸鄙夷道,「再者,我等皆非官府中人,也未曾拿過朝廷一文俸祿,又憑什麼替你們賣命?」
「大家都是漢人,豈能如此斤斤計
第五百九十九章 :桀驁不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