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雁推開他的頭,嘟著嘴唇,嗔道:「殿下,您再這般,我不理你了。」
她再次斟酒,遞給他,「殿下,故人重逢,雁娘不願掃興,您也不要掃興了,咱們再喝一杯!」
宇文睿眯起眼,摟著她纖腰不放,在她耳邊低聲笑道:「若是醉酒,只怕……」
衛雁紅了臉,扭頭哼道:「殿下口口聲聲說在乎雁娘,可做出的事,都只是當人家是個玩物!」
見她惱了,宇文睿不再逗弄,哈哈一笑,將她遞過來的水酒一飲而盡。
衛雁順勢問道:「殿下這段時間以來,受了許多苦吧?」
湊得近些,才發覺,他的鬢髮,竟白了這許多。
聽聞此語,他頗為感傷,嘆道:「孤老了……」
從一國太子,變作叛亂反賊,他所品嘗過的苦澀艱辛,有誰能體會?而且,他向來自負,怎肯在人前,訴說苦楚?
他只是一笑:「前塵往事俱已成風,孤不會回頭去想。孤的雙眼,只向前看!如今孤率舊部新從,雄踞齊魯之地,人人皆喚孤一聲『天王』。孤即將揮軍西北,待孤收復晉地、直取京都,屆時,這些白髮,也便算是值得了!」
他目光炯炯,說起他的志向,便容光煥發,整個人都歡悅起來。
衛雁搖頭,她不懂男人的野心,她只想求一方安穩之地,不受外界侵擾,不被凡俗同化,什麼功成名就、潛龍配鳳,她不奢望,也不喜歡。
即使如今,她已不復當年,在歷盡風雨過後,她學著順從、虛偽,以換得自身所需,得以免受旁人欺凌、侮辱,可她骨子裡仍是那個高傲自持的她。她心中的小小夢想,一如當年。她沒有變,也永不會變。
她只有舉杯,柔聲道:「衛雁恭祝殿下,心愿得成。」
宇文睿笑道:「雁娘,你就在孤身邊,看著孤踏破京都城門,重新奪回屬於孤的一切!孤未來的一切榮華,都與你共享!」
他將她的手緊緊握住,一再許諾。
能夠重新遇到她,並擁之在懷,自從別後,他甚至做夢都不曾想過。也許是孤寂了太久,在她面前,他顯得十分孩子氣。已經凋敝許久的情感,重新涌滿心頭,讓他在許久的寂寞過後,真實地感受到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是夜,縣衙之內,上下傳言:大王十分喜愛今日獻上的女俘,自午後起,便不曾出得房門半步,就連大王身邊唯一的尚姬,也被趕了出來。
夜色深沉如水,窗前樹下蟲鳴啾啾。尚姬哭倒在臥榻之上,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她從未見過大王如此寵愛一個女人。大王對她,向來不怎麼親熱,就連侍寢過後,也不曾允她留在房中過夜。為何那個女俘,就被大王如此疼愛?她偷偷打量過那個女俘,那樣瘦,那樣蒼白,究竟有什麼好?大王明明,最喜歡她的豐腴圓潤,何時起,那樣的女人也能入得大王的眼?
而此時,宇文睿抱著衛雁,和衣臥在榻上,他的手在她手臂上、腰上流連,他柔聲問:「雁娘,你怎麼這樣瘦?」
衛雁笑道:「從前,有人說我太過豐潤,不及京城雙姝纖瘦惹人憐,我自是不服氣,因此餓著自己,終於熬成一把骨頭。殿下覺得我這樣,是不是比從前好?」
&瓜。」宇文睿自是知道她是說笑。受他所累,以致她家破人亡,當年他匆匆敗走,顧不上其他。而她留在徐家,原該一生無憂,誰知幾經輾轉,她竟又跟隨了赫連郡,深入這戰亂之地。其中艱險,自是旁人無法想像的。一年來他尚且備受苦楚,遑論她一弱質女流,又有著這樣出色的一張臉?想到今日,她在城下被人所擄,被人綁縛著推擠喝罵,神色坦然,毫不慌亂,似是早已習慣……
他閉上眼,不敢想像,她到底是怎麼掙扎到了今天!
&何須與她們相較?你就是你,你不會變成別人,別人也無法模仿你。」他低聲安慰著她,「孤會叫人好生服侍你,把你養回昔日的模樣……」
衛雁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縮在他懷中,閉上了眼睛。
他喚道:「雁娘……,雁娘?」
耳畔傳來均勻的呼吸之聲。
她竟是安心睡了?
他無奈一嘆,這個女人,對他未免太過放心了吧?
他起身吹滅了燈燭,吻了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