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沒了以後,屍體被自家人給帶走了。
因這是借住的世子私宅,也不敢真往裡頭送,怕惹了麻煩,所以只能是找了城外的義莊暫時停棺。
有關她的身後事,張家人也是吵鬧不休。
張老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今慘死不說,還連葬哪兒都不清楚,所以心中憤恨難當,她頭一個不滿的自然是絕情的姜家,其次不滿的就是兒子兒媳。
好歹也是一個娘肚子裡頭爬出來的兄妹,先前占了那麼多好處不說,如今連身後給買口厚實些的棺材都推三阻四的,於是便氣病了。
張雲夢端了藥碗來看她,張老夫人也是罵罵咧咧的不行。
「你爹老子呢,就知道拿你來糊弄我,那可是你親姑姑,是他的親妹妹啊,如今就這麼不管不顧了?虹娘死之前可是託付了我們要好好照顧槿兒的,現在,說出去我都覺得是個笑話,他也不怕日後到了地府,妹子找他算賬嗎?這個混賬東西!」
罵得狠了,連帶著咳嗽聲都跑了出來。
張雲夢上前幫著順氣,隨後就安慰的說道。
「祖母也別惱了,父親就是在徐州膽小怕事慣了,所以才這般的,您老寬寬心,這事兒如今還在當口上,也不好鬧得家宅不寧,這樣吧,等過上小半個月,您身子好些,下葬的日子也選定了,孫女一定求父親給置辦一口好棺材,如何?」
張老夫人眼淚婆娑的看著眼前的孫女,老邁的手抓住她細嫩的胳膊,感動的點點頭。
「到底是夢娘心善啊。」
張雲夢半安慰著半哄著,終於讓張老夫人把藥給喝了,等她睡踏實了,這才出得門。
眼下,張家的困境可有些麻煩。
和姜家算是撕破臉皮了,和淳王府呢,也沾不上什麼邊,如今她唯一能指望的便是表姐姜時槿能夠在半月內醒來,若是姑姑下葬的時候能帶著世子一起來,那她或許還能盤出條活路來。
否則,這一趟北上,來的就叫個冤枉了。
張家是變賣了所有家產而來,因此手頭銀子倒是不缺,不過都被張興春緊緊的攥在手裡,他這兩日去外頭打聽了一下,若是要賃間兩進的宅院,即便是在城東城西這些民宅裡頭,也都要用掉他們大半的家產。
可這樣一來,他們就沒什麼錢做營生了。
那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那又如何是好,愁得他也是滿臉哀容,正巧就被張雲夢給看見了,她快走兩步上前,對著張興春行禮問安。
「爹爹,怎麼不太高興?」
比起兒子張雲豪,張興春平日裡更疼女兒,一個是女兒貼心,二個是女兒聰明,比只會躲在女人窩裡頭享清福的兒子要精明能幹的多,因此,張興春倒是也沒瞞她,將家裡頭的情況都同她說了說。
張雲夢低頭沉思著,她在家中也跟著爹爹學過些生意的,儘管姜家的單子是他們每年近四成的利,可還有其他六成,也是他們自己經營所得,所以要說一家子什麼都不會,那倒也不至於。
「賃宅院的事情可以往後推一推,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營生做起來,爹爹,你去城東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前店後院,小一些都不怕,日後若這兒住不成了,咱們也好有個搬挪的地方。」
張興春對於女兒的話也甚為認可,嘆息一聲就說道。
「這樣的房子有是有,可租金也不便宜,我想著咱們也沒個好門路做生意,所以就輕易不敢下定。」
張雲夢則搖搖頭,接著就說道。
「父親還是早做決斷的好,如今都快中秋了,再往後只怕價格會更貴,咱們既然來了西京城,就別想著還有退路一事,租好了院子,女兒自有用處。」
張興春不明所以,可見到女兒如此篤定的樣子,也只好相信,畢竟家裡頭如今還能出主意的也就她一人了,於是嘆息一聲後就問了句。
「你祖母怎麼樣?可還怪我?」
「自然,怎麼說也是姑姑的身後事,爹,您不該這樣的。」
「你以為我想啊?若是我手裡有大把的銀錢,給妹子辦喪事自然是往貴价的東西挑,但如今不是沒法子嗎?況且我也怕辦得太過招眼了,讓淳王府給盯上,那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