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沈靈毓拿過襁褓布將孩子包好抱在懷中。
她從未抱過孩子,這樣一個小傢伙,哪裡都是軟的,她都不敢用力,生怕把他捏碎了。
葉婉然有氣無力地躺在那兒看著,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對沈靈毓卻無半分感激之情。
「把孩子給我,你不准抱他!」
沈靈毓斂眸笑道:「二嫂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不好吧?於情於理,我今晚也算救了你們母子倆,我雖不求你重金酬謝,但對我說話的語氣好一點,這要求也不算過分吧?」
葉婉然卻不領情道:「你之所以幫我,不過是害怕我若有個三長兩短,娘會怪罪你這個掌事人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
這話著實有些恩將仇報了,就連旁邊的徐嬤嬤都有些聽不下去。
沈靈毓面上卻無半分怒色,只是視線落在一片狼藉的床上,幽幽笑了兩聲。
「二嫂,趁我這會兒心情好,你少說幾句,讓我清淨會兒,不然我不介意告訴全城百姓,將軍府的二夫人生產時,把屎拉身上了。」
說這話的時候,裴瀾之和老夫人正好進來,兩人瞬間就聞到了那種污穢臭氣。
裴瀾之嫌棄地扭過頭,差點嘔出來。
這床他是不能躺了,實在讓人噁心。
而葉婉然瞧見他的神情後,心裡亦是羞憤交加。
他以為她想的嗎,她拼了性命才生下這個孩子,那種事哪是她能控制的。
可他非但不知心疼她,還這般嫌棄,實在讓她心寒。
最可恨的還是沈靈毓,若不是她多嘴,場面豈會鬧成這樣!
「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葉婉然揮著手沖沈靈毓大喊大叫。
沈靈毓只當她是氣急敗壞地撒潑耍橫,將孩子遞給徐嬤嬤,扭頭就走了。
甫一回到聽雨軒,澤蘭就迎了上來。
「夫人平安回來就好了,奴婢生怕二夫人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好歹,到時老夫人又要怪到您頭上」
沈靈毓笑她多慮了。
就算葉婉然真有個好歹,老夫人也不會把她怎麼樣,畢竟偌大一個將軍府如今還要靠她撐著。
但凡裴瀾之有點志氣,將軍府也不會是現在這般光景。
只可惜他太沒用了些,還把自己那點兒少有的聰明都用到女人身上了。
沈靈毓抿抿唇,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氣,忙讓澤蘭燒水沐浴。
這混亂的一夜,可真夠折騰人的。
沈靈毓累到不行,洗完澡就躺床上睡覺去了。
一覺睡到翌日辰時,草草吃過早膳,便又坐著馬車帶澤蘭出城。
昨日就思量著要來找莫大夫的,病情不等人,若再猶豫不決,只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深受瘟疫毒害。
雖然莫大夫還沒有研製出完全根治疫症的解藥,但減緩病症的方子肯定是有的。
不多時,馬車到了八里坡。
沈靈毓讓澤蘭在車裡等著,自己則蒙上藥布下去了。
饒是昨日已經從謝雲州口中聽過城外的情況,但遠不及她此刻親眼所見來的震撼。
八里坡的安民寨已經建成一半,近半個月陸陸續續被感染的百姓全都安置在裡面。
咳嗽聲此起彼伏,聽起來如同地府遙遙飄來的催命鈴。
不斷有醫者端著藥跑進寨子裡,不多時又跑出來,臉上盡顯疲憊。
沈靈毓怕腹中胎兒有個閃失,所以並未靠近安民寨。
找人問過莫大夫所在之地後,她拔腿去了安民寨後面的小樹林裡。
這林子搭了幾個帳篷,是城中大夫們臨時休憩之所。
帳篷右側支起大大小小數十個火爐,火爐上面全是藥鍋。
沈靈毓找到莫大夫的時候,他正頂著一頭白髮蹲在火爐前吹火,嗆鼻的火焰吹得他不停打咳。
沈靈毓忙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
「莫大夫。」
莫大夫乍一瞧見她,冷不丁嚇了一驚。
「裴三夫人,城外瘟疫最兇險,你不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