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蘇紹堂在意會是這個。
且不說周奕琛的想法,單論我,有什麼資格進周家大門?
周奕琛良久都沒有回答,低笑了一聲,特別輕,帶著譏諷,恐怕只有坐在他身側的我聽見了。
「菜要涼了,吃完再說。」
他順其自然地撇開了話題,蘇紹堂一直陰沉著臉,偶爾會有服務員進來替他們添酒。
酒過三巡,蘇紹堂終是沉不住氣了。
他搖晃著酒杯,問。
「周總是否考慮清楚。」
見周奕琛沉默不語,他默了片刻,繼續說著。
「論世家,南南與你也算門當戶對,而且南南已經到了法定結婚年齡」
「我並不是擔心這個。」
周奕琛緩緩地望向了我,笑得很深。
「我願意娶,南南敢嫁嗎。蘇副總也許忘了三個月前發生的一切,但我卻記憶尤深,你說呢,南南。」
周奕琛第一次這樣稱呼我,我卻沒感覺到半點親昵,只覺得全身發寒。他不懂聲色地將話鋒轉移在我身上,面上像是詢問我的意思,實則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說白了,他憑什麼娶一個害死他未婚妻的女人,他恨我還來不及。
「南南,周總既然願意保釋你,多少對你是有感情的。」
蘇紹堂喚服務員將我身前的果汁替換成了洋酒,且毫不留情地讓其添了個滿杯。
「你給周總道個歉,人死不能復生,你們都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路要走。」
道歉?聽到這個詞,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道歉如果有用,我何必活成這幅模樣。
我算是挺明白蘇紹堂的意思了,他明知車禍帶給我的萬劫不復,卻趕鴨子上架地逼迫我將自己賠給周奕琛。
我動了動唇,卻半個音節也吐不出來。周奕琛挑眉望著我,漆黑的眸中看不出深淺。
深吸了一口氣後,我將杯中的洋酒一飲而盡,等我喝完,周奕琛才故作關心地幽幽道。
「南南,洋酒的後勁很大的。」
看著他虛偽的臉,我一陣反胃。
他要真不願我喝,早在我拿起杯子的那一刻就會阻攔。他也在逼我,在座的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意我的感受。
我難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除了反感,更多的是失望。頓了數秒,我不再看他們,拿起筷子開始吃早已涼透的飯菜,就和我現在的心一樣。
期間包廂內安靜得可怕。
吃了幾口,我抵不住胃中的翻滾,捂著嘴,小聲說了句『抱歉』,便轉身出了包廂。
我像逃命般衝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我趴在水池上吐了個痛快,我將手指伸進喉嚨,直到吐得滿嘴發苦才抬起頭。
就如周奕琛所說,洋酒的後勁太大,我腦袋沉得厲害,幾乎快看不清鏡中的自己是什麼表情。
我強撐著身子走出洗手間,蘇紹堂卻在走廊攔住了我。
我大概猜得出他想說什麼,開口便先一步拒絕了。
「大伯,我不可能嫁給周奕琛,他對我也不是您看到的那種感情。」
我曾發過誓,此生非池上泉不嫁,並且我像個傻逼一樣堅信,過了風頭,池上泉還會回到我身邊。
「是不是,我心裡有數。」
他說得篤定,向我靠近了數步。
當他的手掌覆在我手臂上時,我莫名地排斥,反手一甩,同時他也鬆開了力道。
我的背直接撞在了牆面上,疼痛感卻是我清醒了幾分,我儘量咬字清晰地告訴他。
「大伯,沒人會接受害死自己未婚妻的女人。」
話落蘇紹堂極為不屑地冷笑了一聲。
「他真的在乎未婚妻,你能進的了他別墅的大門?怕是早死在哪個荒郊野嶺了吧。」
一語落下,我瞬時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