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袋發沉,至於周奕琛說的話,我安慰自己不要聽,指不定他明天就改變主意了呢。可是夜晚那麼安靜,我越是不想聽,偏偏越是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
「你口中所謂的痛苦,是指什麼?肯定和我想的不一樣,如果失去這個孩子,我才是最痛苦的。」
我之所以這樣說,也不是為了動搖周奕琛,我的一字一句,均發自肺腑。完全不受我大腦的控制。
我從前也沒多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可周奕琛一臉不可抗拒般讓我把這孩子弄死,我壓根形容不出我的心情。很怕,也很捨不得。我也曾抗拒。因為這孩子還流著周奕琛的血。但現在,我確認這個孩子也屬於我。
吸了吸鼻子,我拍開了他的手,手不自覺地就覆在了他剛才放過的位置。大抵是周奕琛身上的溫度太低,此刻我的小腹上亦是一片冰冷,我輕輕地撫摸著,正如周奕琛所說,我的肚子沒太大的變化。
若真要說有,可能就比先前鼓了這麼一丟丟。
周奕琛不在別墅的這段日子,楊嫂陪我去醫院換過一次藥,順帶做了孕檢。想到這裡,我僵硬地扯住了周奕琛的手腕,手心朝上,空出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中。他並未甩開我,就靜靜地由我扯著。我的手漸漸在他手中握成了拳。
「周奕琛,你知道嗎,這個孩子,現在有你巴掌那麼大了。醫生說,他的眼睛和鼻子已經完全成型。」
頓了頓,我抬起眼皮望著他冷漠的雙眼,極為勉強地扯了扯嘴角。
「你說,他會更像我,還是更像你?」
周奕琛始終沉著張臉,他只望著我,似乎並不打算打斷我的話。梁毓言說,周奕琛的心並非我可以捂暖的,我一直都知道,可我還是這麼的不甘心。就是因為我是蘇南。所以連帶著孩子也要被周奕琛唾棄。孩子真無辜,呵。
「我希望他更像我,周奕琛,你的心那麼硬。我不希望我以後的孩子和你一樣,半點感情都沒有。」
話落,周奕琛微微勾了勾唇角,冷笑了一聲,他反手握住了我。
「蘇南,現在說這些有的沒的,有意義嗎?我不清楚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嘴上說著恨我,卻把這個孩子護得那麼死。你覺得你說這些,我會動容嗎?有這份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討好我。」
他攥著我的手越握越緊,因為用力。我甚至能看見他的指尖逐漸發白。
「你說我為什麼把你留在這棟別墅,當然是好用。你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我又為什麼要留著你。你不願意去醫院也可以,這個孩子,你大可以在監獄生。」
他的聲音里全是鄙夷,還帶著些許威脅。他深知我最害怕的是什麼,我的心裡忽然就慌了起來。如果開始我以為周奕琛只是單純的因為誤會我和梁毓言而放棄這個孩子,那麼現在,此時此刻,我明白了。他不針對任何人,只是我。
我背對著月光,影子拉得很長。周奕琛大約看不清我此刻的表情,可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我的臉。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周奕琛絲毫沒有猶豫地接起了電話,眉頭也跟著舒展了些。只有一瞬間。但我看清了他眼底滑過的那絲慶幸。
我心一沉,不禁淺笑了一聲。周奕琛究竟是多害怕我的固執,不是這通電話,我真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說出多狠心的話。
我看著他薄唇微微輕啟,淡淡地吐出兩個音節。
「桃子。」
比起對我,他的語氣柔了幾個度。他暗自點著手機側面的音量,儘量調至最低,應該是不希望我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那麼。現在站在他眼前的我,到底算什麼呢。想起周奕琛離開的前一晚,與我解釋著他和許桃的關係,我那個時候還真信了。
我的眼睛一陣酸澀,掙扎著抽回了手,背在身後。明明我們的手相疊時都那麼冷,可現在手背上卻帶著點他的餘溫。
雖然很細微,但我聽見了許桃的聲音。只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站了大約三秒,我才反應過來,我真多餘。
周奕琛稍稍側開了臉,我跨前一步。也不知哪來的膽,抬手就別正了他的臉。用口型告訴他:「好,我聽你的。」
說完我迅速地埋下了腦袋,不敢再看周奕琛的表情。我想他大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