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白暗暗苦笑,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這等幾乎與佛祖平起平坐的存在,竟然也有幸得見,真乃是三生有幸,日後與人談起,也算是有的放矢,是足夠他吹一輩子的重量級談資。
但還有沒有機會與人談起今日之事,那就不好說了,眼前這口被燒得通紅的大鍋,裡面煮的可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滾燙的熱油!
這特麼是要下油鍋的節奏啊!
念及此處,鶴白神魂都從七竅溢了出來。
「大仙所言好沒道理,」唐僧不卑不亢道,「我這幾個徒弟不過是偷吃了你幾個果子,何曾推倒了你的果樹?」
「好個伶牙俐齒,」大仙雙眼一眯,目光閃過一抹凶光。
鶴白不禁詫異了起來,都混元大仙了,脾氣怎麼還這麼暴躁,反觀一旁的唐僧,在與其對峙時,竟無畏無懼,面色如常,這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
看著師父如此淡定,又如此的護犢子,他卻莫名的寬心了不少。
「清風明月何在?」大仙道。
「弟子在!」此二人,正是曾接待過他們師徒的童子。
「將這和尚給我扔油鍋里炸了,看他還嘴硬。」
「且慢!」大聖晃著腦袋,嬉皮笑臉道,「冤有頭債有主,那果樹是俺老孫推倒的,要炸也得炸我,何苦為難我師父,先炸我。」
「好你個猴頭,那就先把你給炸了!」
唐僧見這妖猴又闖禍,不禁哀嘆一聲,虧得他還理直氣壯與人理論,這下沒了底氣,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身子一軟,腦袋也耷拉了下來。
話說清風明月架起妖猴,真將其扔進了油鍋。
只聽得嘭的一聲巨響,鶴白猛然睜開了雙眼。
原來是油鍋底漏了個窟窿,熱油崩了出來,將清風明月燙的嗷嗷直叫,細白的臉龐登時鼓起了幾個大水泡。
由此可見,這油也不是等閒的油,竟能將仙人燙得皮開肉綻。
再一看,油鍋里哪裡還有大聖的影子,卻是一墩石獅子落在油鍋之中,將鍋底給砸漏了。
大聖好本事!
鶴白不由得驚嘆,不禁對七十二變更加垂涎起來。
不過他也明白,孫大聖是爭強好勝也好,一時興起也罷,能學到其中一術,已經是不小的造化了,他也不敢過多奢望。
是方才,鶴白沒敢觀瞧大師兄下油鍋,他是真不忍心,當初若能提醒一二,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但瞧他無事,已然脫險,不禁暗暗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好個猢猻,竟敢毀我灶鍋,」大仙竟被氣樂了,「你逃便逃了,炸了你師父也是一樣。」
「清風明月,將鍋補好,再放油!」
「是!」二童子領命,取出黝黑的玄鐵,以真火煉化,又取出鍛錘,咬牙切齒的補起油鍋來。
半空中,大聖見此位大仙不依不饒,暗道不妙,真要是將唐僧給炸了,那可是必死無疑!
「且慢!」大聖按落雲頭,折返回來,朝著大仙一拱手,施禮道,「果樹是我推倒的,好漢做事好漢當,你沖我來,莫要為難我師父。」
「你這猴頭,」大仙指向半空的孫猴,連點兩下,似是哭笑不得,「本尊早就聽過你的名號,好一個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幾次三番能從本尊手中逃出,既奈何不了你,便讓你師父給我寶樹抵命,便是鬧到西天佛祖那,本尊也占理。」
幾次三番逃脫?鶴白聞言不禁怔了一下,莫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這時,但聽大聖笑道,「不就是推倒你一棵樹麼,怎地如此小氣,俺老孫給它醫活不就是了?」
「哦?」大仙聞言面色頓時好看了幾分,「你若能將我寶樹醫活,本尊就放你們師徒西去。」
「那你說話可要算話,」大聖道。
「本尊豈會與你這潑猴玩笑。」大仙道。
「那好,且將我師父鬆綁,別餓著他,最多三日,俺老孫定會將這寶樹醫活。」大聖道。
「這有何難,不過三日期滿,可別怪本尊讓你師父下油鍋。」大仙道。
「一言為定。」大聖道。
這時,鶴白扯著脖子喊道,「大師兄,去找觀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