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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隨著劉媽媽的動作猛地一晃,熄滅了。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
西院本就不甚明亮,火光一滅,就變得更加黑暗。
解時雨躲開劉媽媽的手,一隻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簪子,尖利的簪子幾乎要劃破她的手掌,然而片刻之後,她又鬆開了。
在這陰暗的家中,她學會了許多生存的道理,其中一個就是「靜」。
像猛獸捕獵前那樣靜。
一旦出擊,就必須要一擊必中,不然你就是被捕獵的獵物,蹦躂的越歡快,死的也越快。
想到這裡,她的聲音軟了下來。
「二百兩,這幅畫能賣二百兩,我都給你,你要是不信我,大可拿著畫去換,劉媽媽,你知道我是個無依無靠的,何必非得跟我撕破臉。」
二百兩銀子?
黑暗中,劉媽媽的手收了回去,眼神一下變得貪婪起來。
她一個月才掙三錢銀子,這麼一幅畫,竟然就能值二百兩。
不、不對,不止是這一幅畫。
她抓住的這個把柄,就是一顆搖錢樹,只要解時雨不死......
解時雨的聲音帶著點病氣:「你也別把這畫抓的太緊了,多一條印子,這價錢就要下來幾分。」
劉媽媽瞬間將手裡的畫給放開了。
她訕笑一聲,將畫平鋪在桌上:「我倒不是為了你這幾個錢,說起來我也是奶過你幾天的,你母親死的時候,將你託付給我,我也不能看著你走上邪路,你母親在天上看著呢。」
解時雨點頭:「是啊。」
她母親要真是在天有靈,應該頭一個就弄死這老貨。
所以死人沒什麼可怕的,人死如燈滅,人只有活著才有用,死了就什麼都沒有。
劉媽媽狀似親近的給她掩了一下被角:「錢我給你攢著,你花在這些衣服首飾上有什麼用,等你嫁人的時候,我再給你添妝。」
解時雨閉上眼睛,不再答話。
等劉媽媽出去,她才睜開眼睛,從床上起來,點亮油燈,將畫紙上的褶皺壓平,然後將打開的東西放回原處,最後她累出一身牛毛汗,才面無表情的重新躺回床上。
在這個家裡,她本就是個遊魂似的存在,輕易不出去扎眼,可解夫人不放過她,劉媽媽也不放過她。
她不能示弱,一旦示弱,這些人就會加倍的啃食她。
就在這個時候,那天在普陀寺的情形再次鑽進了她的腦子裡。
年輕人的不怒自威的神情、乾淨利落的手段、漫不經心的口吻,都像是一陣風,時不時就在她心裡打個轉。
她甚至覺得自己剖開之後,也可以是這麼個人。
然而她手裡沒有刀,沒有隨從,沒有權利,沒辦法這麼悄無聲息的處置掉劉媽媽。
因為這一身牛毛汗,她第二天就退了燒,又在劉媽媽的監工下,這幅畫比預定的時間還要早完成。
出去交畫的日子,正是乍暖還寒之時,解時徽披著厚重的披風,像個傻姑娘似的站在風口。
「大姐,劉媽媽,你們要去專諸巷買筆墨嗎?」
劉媽媽掩飾住二百兩即將到自己手裡的激動:「是啊,我擔心大姑娘一個人出門不便,就陪她去一趟,您快進屋吧,這屋外頭多冷。」
解時雨三兩步就到了門口,回過頭來看她:「你要我帶什麼嗎?」
解時徽搖頭,神情黯淡的進了屋子,進屋之後,她忽然問丫鬟青桔:「我有藕合色的衣裳嗎?」
她一邊問一邊想著解時雨今天的打扮。
解時雨今天穿的都是半舊的衣裳,外頭那件披風還是她從前穿過的,可不知為何,就是大大方方的好看。
上頭是一件素白紗衫,紗衫裡頭透出「萬事如意」團紋,下面是藕合色綾裙,頭上插著的簪子墜下來一圈銀蓮花,將她那一身的疏離都消減去幾分,顯出些許溫柔。
青桔打開箱籠:「有一身,是去年入秋裁的,您要穿嗎?」
穿了又怎麼樣,沒有人的目光會留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