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在元州時,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東宇山。
東宇山中多的是野獸,以及獵人。
另一處便是縣城。
他帶著獵物進城販賣,見過最大的官員是縣令。
縣令出行,他挑著獵物站在街邊,敬畏的看著,也沒說什麼:彼可取而代也之類的話。
他甚至都沒野望過自己能和縣令說一句話。
那時候,他是標準的草民心態。
一個小吏就能讓他瑟瑟發抖,蹲在地上不敢抬頭。
他也曾見過流民……不算是流民,就是乞丐。
乞丐被兩個胥吏拎著棍子趕出城去,慘嚎的聲音當夜就成了楊玄的噩夢。
後來他才知曉,原來第二日州司馬要路過本地。
流民這個詞他只是聽過。
他覺得,就算是再怎麼著,一口飯總是能找到的。
後來到了長安,長安繁華,一副盛世景象,讓他忽略了流民這個詞。
到北疆後,這地方……怎麼說呢!
你要真沒飯吃了,可供選擇的方向很多:冒險去種地,只要你膽子夠大,那就出城,往北方去尋一塊荒地,開荒後,就是你的了。
所以,北疆不存在人多地少的情況,只有敢不敢的問題。
實在是不行,你還能去做馬賊,跟著四處劫掠。
當然,後來楊玄加大了打擊力度,馬賊這個令北疆人咬牙切齒的群體,漸漸沒落了。
所以,北疆雖說經濟條件不怎樣,可卻很難見到流民。
出北疆時,他會不時看到流民,但都是三五成群,以家庭為單位,看著沒那麼觸目驚心。
直至此刻,看到那數千流民或是歡喜,或是嚎哭的模樣,楊玄的心理防線一下就崩潰了。
就像是那一年被逼著上山狩獵一樣。
他感同身受!
對岸,一隊鄧州軍士在監控。
「楊狗好像哭了。」
「放尊重些!」
「那叫什麼?」
「楊副使。」
每人一碗稀粥,多的不給。
「要慢慢來,一頓頓的加。一頓吃的太多,會死人的!」
一個醫者大聲喊道,軍士們也在阻攔那些拿著碗,舔著嘴唇想再要一碗粥的流民。
「哪裡吃的死人?」
一個男子大聲道。
「老夫說的。」
醫者冷著臉。
「你是誰?」
「北疆名醫,陳花鼓。」
陳花鼓傲然看著男子,男子訕訕的道:「是。」
陳花鼓帶著弟子巡查流民,按照規矩交代了注意事項。
「大小解都有固定的坑,男女分開,不許隨地拉撒,抓到了重罰!趕出北疆!」
「有病的要及時稟告。」
陳花鼓尋到楊玄稟告。
「重病是二十餘人,其中十餘人……」
「知道了,隨行有大車,帶上,這便出發吧!」
楊玄覺得自己的感傷來的有些突然,回去的路上也有些鬱郁。
他問了韓紀,「老漢,我這是不是有些多愁善感了?」
為人君,好像忌諱這個。
韓紀詫異的道:「郎君這是愛民如子啊!」
呃!
這樣啊!
楊玄覺得自己想多了。
晚上宿營,韓紀和赫連燕一起在營地中散步。
「郎君太過仁慈了些。」韓紀說道。
「你是說今日郎君落淚?」赫連燕看了他一眼,「郎君出身底層,這只是感同身受罷了。」
「老夫以為你會說兔死狐悲。」
「是你說的,我沒說。」
「這個天下,離混亂不遠了。天下一亂,要想站穩腳跟,仁慈是必須的。但許多時候,仁慈卻會害人。」
「你是說,大唐要亂了?」
「南疆那邊,皇帝和楊松成正在爭奪權力,一個石忠唐,一個張楚茂,
第856章 天災,幸事(感謝「煙灰黯然跌落」的白銀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