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羽縣城頭此刻變成了修羅場。
敵軍不斷衝擊著城頭,因為守軍傷亡慘重,失去了壓制的敵軍弓箭手大膽的靠近城下,直接衝著城頭放箭。
梯子搭在城頭上,吱呀,伴隨著讓人牙酸的聲音,梯子猛地往下一沉,接著那些敵軍一手扶梯,一手舉盾,嘴裡咬著長刀,就這麼沖了上來。
衝上城頭後,他們不斷尋找著突破口。
「敵軍突破了。」
「堵住!」
「長槍。」
「救我!」
各種聲音在城頭交織著。
此刻的杜輝沒有什麼運籌帷幄,他只是下意識的在做出決斷。
「跟著老夫來。」
杜輝帶著人一番苦戰後,把敵軍驅趕了下去。
一個敵軍將領在下梯子時,衝著杜輝獰笑了一下。
接著一個翻身,輕鬆跳了下去。
一排長槍手這才止步。
「盾牌!」
側面有人尖叫。
一蓬箭雨就這麼飛了上來。
長槍手們在箭雨中紛紛倒地。
杜輝這才知曉那個敵將為何衝著自己獰笑。
這是誘餌,把自己麾下本就不多的預備隊調集,隨後用箭雨覆蓋。
「戒備!」
杜輝下意識的判斷敵軍會馬上反撲。
吱呀!
那熟悉的聲音傳來。
杜輝看著梯子,果然猛地往下一沉。
地上有很長的木叉子,很是粗壯。杜輝撿起來,把叉子頂在梯子的上,發力喊道:「快!」
一個軍士走到他的身後,二人奮力頂去,可梯子顫顫巍巍的,卻頂不起來。
「來幾個人。」
幾個軍士丟下兵器,跟著一起發力。
「起來了!」
梯子被頂著緩緩離開城頭,敵將的腦袋探出來,一臉驚愕。
「用力頂!」
杜輝喊道。
梯子開始直立,隨即輕輕一用力,就往後倒去。
慘嚎聲中,杜輝雙手撐在大腿上,大口喘息著,汗水在臉上肆意縱橫。
「呯!」
一架梯子再度搭上了城頭。
吱呀!
梯子猛地往下一沉。
杜輝的心也跟著往下一沉。
敵軍的攻擊一波接著一波。
不給守軍喘息之機。
「啊!」
右側傳來了謝如的大吼。
兩個敵軍衝上城頭在夾擊他。
謝如在兩把長刀之下狼狽的招架躲避著,很快身上又多了一道傷口。
「殺!」
一個身影從側面撲了過來,砍殺了一個敵人。
「明府!」
撲過來的便是杜輝。
二人合力,把敵軍驅趕了下去。
「殺!」
這個聲音不大對,杜輝回身一看,幾個婦人拿著長槍在刺殺。
女人!
杜輝心頭一震。
他怒吼道:「回去!都回去!」
可沒人聽他的,幾個婦人聯手刺死了一個敵軍,剛歡欣鼓舞,側面幾個敵軍獰笑殺來。
「滾!」
杜輝怒吼著衝過去,和幾個軍士聯手禦敵。
「回去!」
這一波防禦結束了。
敵軍潮水般的退去。
杜輝衝著幾個婦人罵道:「婦人生兒育女,男兒保家衛國,等我等男兒死光了,你等再來,回去!」
幾個婦人被勸退了。
杜輝覺得渾身疲憊欲死,他幾乎是趴在城頭上喘息著。
謝如一瘸一拐的走過來,喘息聲比他的只大不小。
「還活著。」杜輝笑了笑。
「是啊!真好。」謝如貪婪的看著遠方,「下官從未覺著那些以往看膩的草原如此美麗,生機勃勃。」
「還剩下多少人?」杜輝覺得自己再無力氣站起來。
謝如拖著一條傷腿去查問。
晚些回來,他面色如常。
「明府,還能廝殺的兄弟有六百人。」
還能廝殺,不是指完好無損。
杜輝平靜的點頭,「差不多了。」
「是啊!」謝如學他也趴在城頭上,頓時覺得渾身放鬆,覺得此生從未如此舒坦過。
「活著真好。」謝如貪婪的呼吸著,仿佛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
「下一次怕是擋不住了。」杜輝笑道:「敵軍突然撤回,不是膽怯,老夫判斷這是準備一波空前強大的進攻。」
「傾巢出動。」謝如乾咳了一下,覺得胸口有些悶,「一次就攻破城頭。如此也好,不過……」
他看向了左側,「宣州那邊可曾派出援兵?」
杜輝搖頭,「不會了。」
「是啊!」謝如的嘆息不是遺憾,而是一種從肺腑之中發出的絕望。絕望到了極點之後,就變成了平靜。
敵軍中,勝種詢問了帶隊的將領。
「唐軍死傷慘重,咱們的損失也不少,快三千了。」
這個損失讓勝種微微蹙眉,但隨即就舒展開來,「這個代價是必須的。」
「是。」將領說道:「唐軍最多剩下五六百人,而且大多帶傷。對了,還發現了婦人。」
「五六百人……」山胡笑道:「他們的弓箭手所剩無幾,下一次咱們用弓箭覆蓋城頭,幾次之後再攻城,保證一次成功。」
嗯!
「婦人都上了,可見守軍山窮水盡。」這一點勝種也很是贊同,「讓勇士們準備。」
所有敵軍都在準備著。
勝種策馬在人群中喊道:「勇士們,破城的時候到了。想不想搶掠錢財?」
「想!」
「想不想睡大唐的女子?」
「想!」
這次的喊聲特別整齊。
「想不想進城肆意殺掠?」
「想!」
「那麼,準備破城!」
勝種滿意的看到那些勇士的眼中全是欲望。
山胡不滿的道:「你想屠城?別忘了當年陳國末年時的事。」
「何事?」勝種漫不經心的道。
山胡說道:「當年陳國衰亡,中原混戰,有部族屠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