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卻看也不看那惡鬼,只是靜靜的站在堂下,抬頭向那城隍君望去,那城隍君倒是尋常人的模樣,長面高准,續著鬍鬚,身上穿著不知是何朝代的官服,一副威儀的模樣。
許仙問道:「你要如何救她。」
那城隍君望向許仙的眼眸,心中一驚,世上竟然真有這等人?
竟然不顧的威儀,從堂上走下來,拱手道:「道友不知如何稱呼,在下趙文會,適任本地城隍已有十餘年,卻不想有道友這樣的人物。」
鬼卒都訝然相顧,城隍審陰,最重威嚴,又是在這公堂之上,何嘗見過大人對人如此客氣。
許仙道:「在下許仙,家住錢塘,現在覲天書院就讀,我朋友遭惡人相害,這才出竅相救,還請大人助我一臂之力。」雖然是恭敬求肯的語句,但現在的許仙說來總有些淡漠的味道。
趙文會卻並不在意「原來就在左近,魂魄離體,雖然有可能活過來,但卻未必,這有還陽丹一枚,附體時與她服下,必能換陽。今日就速速離去吧,來日再相邀。」
說著遞給許仙一個小匣,許仙還抱著潘玉,只能頷首做謝。而潘玉早將頭埋在他懷裡做了鴕鳥,在人前被人抱著,她心中還是極羞澀的。
許仙出門,再次飛上天空。
那帶許仙過來的鬼卒問道:「大人,這許仙固然有些道行,但又何必如此客氣呢?」
趙文會目送許仙離去,聽聞鬼卒的問話,嘆口氣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個修道之人。」
那斥責許仙的紅面鬼卒笑道:「大人不也是修道之人,就是我們兄弟,也一心修行。」
趙文會搖搖頭道:「世上修仙修佛者如過江之鯽,修道者凡幾?」而且他心中還有一樁心事,那一枚珍藏的還陽丹,雖然只能救一救剛死不久陽數未盡的人,但也非同小可。今日要同許仙解下這個善緣,也是為後來計。
四鬼都是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敢再多說,只是許仙那空濛的眼神深深的留在他們心裡。
一陣風吹,房門大開,許仙抱著潘玉施施然走進去,卻見房間內有同樣的兩個自己。
將潘玉放在床上,眼看著她慢慢透進軀體之中,拿出城隍君所贈的那一枚還陽丹,放入她口中。丹藥清香撲鼻,入口即化,不多時潘玉悠悠醒轉。許仙放下心來,也投進自己的軀體中,此次陽神出竅,實在是費了不少心力,若非源源不斷的吸納太陽之力,恐怕已經支持不住了。
潘玉完全從昏睡中清醒,感覺身體沉重,原來許仙出竅時候沒有準備,正壓在她身上。閉上眼睛,臉上有些紅暈,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若是別人,此刻她已經下殺手了,對於許仙她卻連想都沒想過。除了心中為妙的感情,更是相信許仙絕對會為自己保守這個秘密,他就是這樣的人。
潘玉伸手推推許仙,驚喜的感覺自己不再感覺那麼無力,反而餓的厲害。即使生活充滿疲憊,但人還是想要活著。而且面前的人讓這個活著的理由更加充分起來。
許仙慢慢醒來,眼神中還有些許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昏倒了。似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但要去回想,那夢卻如雲朵般消散的一乾二淨,再也想不起來。依靠外力而勉強達成的陽神出竅,終歸不是那麼完美。
突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許仙驚抬首,潘玉中默默無語的望著自己,眼神中還有一些似乎名為羞澀的東西。許仙驚喜的抓住潘玉的手道:「明玉,你沒死。」
潘玉一愣,不由懷疑這是一場夢境,但斜眼一看床邊的青虹劍,上面猶帶著淡淡的血跡。以她七竅玲瓏的心思,眼波一轉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但還是試探道:「多謝漢文相救了。」
許仙想了一想,拿起手中那塊功德牌一看,咋舌道:「花費了十萬功德啊。」不過看看面前有精神些的潘玉,由衷道:「值了。」
「這是何物。」潘玉問道,知道許仙不記得晚上的一切,心裡舒了口氣,但又隱隱有些失落。本該屬於兩個人的記憶,現在卻只有一個人記得。
許仙不由憶起,那個傍晚的小院,魚玄機對自己說的一句話:你師傅送你的那本《道德經》裡存有一塊玉牌,只要你對它求禱,潘公子或許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