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遲聽完後,神情變得十分複雜,說道:「我應該沒有聽錯或者聽反了吧?」
「我可以再重複一遍。」
顧濯說道:「我希望你儘可能瞞住院長失蹤的消息,至少在短時間內不要流傳出去。」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沒有半點遲疑。
陳遲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想要通聖丹吧?」
「是的。」
「既然你想要通聖丹,為什麼不讓這個消息傳出去,讓長洲書院從上至下人心惶惶?要知道長洲書院事實上就是那位院長在撐著,他出事的消息一旦傳出去,現在書院裡的那群老人定然自亂陣腳,你完全可以趁機而入,趁火打劫,以自己的名聲逼迫書院交出通聖丹,誰也不會因此過分責怪你,因為他們錯在前頭。」
「大概是這樣吧。」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顧濯聽著這個問題,沒有思考太長時間,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我離開長洲書院那天,幾乎所有同窗都來送我,那時候他們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
他看著陳遲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那句話說的是,無論今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始終是他們的顧師兄。」
陳遲嘆了口氣。
顧濯站起身,往包廂外走去,輕聲說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誰都明白,我不想當日送我離開長洲書院的師弟師妹們惶恐不安,僅此而已。」
陳遲感慨說道:「看來這個忙我不得不幫了。」
顧濯頭也不回,說道:「誰讓你蹭了我這頓飯?」
離開百草園後,顧濯很自然地撐起了一把傘。
這為的不是遮陽,而是讓自己淹沒在茫茫人海里,悄無聲息前行。
就像那位官吏所說那般,如今整個望京都對他抱有極大的期待,而這種期待落到實處則是肉眼可見的熱情。
熱情往往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顧濯不討厭麻煩,但討厭無休止的麻煩。
更何況他此行是為前往林家,與林挽衣講述自己今天得到的消息,以及先前做出的決定。
當然,還有最為重要的通聖丹的去向。
近些天來,望京一前一後兩場風波之所以發生,歸根結底就是因為這枚位列九階之上的丹藥。
根據巡天司給出的情報,長洲書院那位院長在歸一境中浸淫多年,距離破境或許僅有一步之遙,而通聖丹可以幫助他在關鍵之時往前踏出這一步。
與一位尚未成長起來的天才相比,無疑是這位院長的突破來得更為重要,更不要說他將要突破的是歸一境。
三境七階,如果說洞真境是修行路的真正開始,那位列中間的歸一境則是一道分水嶺,進一步則海闊天空,人間之大無處不可去;退一步則是滾滾紅塵,逃不過功名利祿纏身。
這句話固然存在極大的誇張之處,但有一點卻是真實不虛的——修行者唯有能夠突破到歸一境之上,才有資格進入帝國權力的最中心占據一把交椅,又或是在朝天劍闕這等頂尖宗門當中去競爭掌門之位。
如果那位院長真能成功破境,長洲書院當下的處境必然能夠得到極大程度的改善,為副院長為首的書院老人們帶來難以計量的巨大利益。
故而長洲書院的老人們面對顧濯索要通聖丹的要求,才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到底,不留任何委婉餘地。
然而,這位院長現在出事了。
無論是遭了意外,還是身死他鄉,總之,長洲書院如今已經無法聯繫上這位院長。
最大的倚仗失去了音訊,書院如今又深陷輿論漩渦之中,以副院長為首的老人們幾乎是遭到了整座望京的鄙棄,心中壓力可想而知。
在這種情況下,這群老人想要儘快解決當下的危機,最合適的方法無疑是把已然空置的通聖丹拿出來,進行一場合適的交易,順便為自己爭取到足夠的利益。
這一場交易的對象可以是顧濯,也可以是別人。
以通聖丹的分量,朝野之間定然有人願意出手相助,
第三十六章 一位師兄該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