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非荀離京赴任,帶走了清竹苑裡幾個小廝。
雖然少了位主子伺候,但院子裡的事情愈發多了。
姚嬤嬤整日都忙著園子裡的事情,忙得三五日才回一趟院子,院子裡的事情都分攤在三個大丫鬟身上。
偏外頭還有一樁施粥的事壓下來。
姚嬤嬤還傳話回來,說園子裡的人不敢重用,讓她們著手調教出來幾個小廝、丫鬟。
還有那邊要採買的東西不少,帳只能從清竹苑裡的走,每兩日姚嬤嬤就要差人送回來一張紙,竹搖撥雲更是忙得腳不沾地,不說親自出去採買,買回來後也要一一過目,確認沒問題後,在派人送去園子裡。
這般折騰,累得兩人兩天就瘦下來一斤。
錦鳶也不得閒,每日領著幾個新來的丫鬟教她們規矩,手上還要做著針線,大公子動身的倉促,聽說青州府那兒今年早早就下起了雪,帶過去的衣裳怕不暖和,新來的小丫鬟們也跟著做輕風及幾個侍衛的棉衣。
錦鳶每三日還要去京郊粥鋪巡視,再核對賬冊,整理後再遞到主院去過目。
忙起來一整日都不得閒。
自從入冬禾陽郡主病了後,便一直沒怎麼大好過。
太傅為此著急上火,請了多少名醫也不管事。
宮中時常派御醫下來問診,多少名貴藥方吃下去,見效甚微,陛下大怒,逼的太醫們說娘娘這是娘胎裡帶來的弱症,到了這個年歲才發出來已是保養得宜,只能慢慢養著,過了冬日便能好些。
如此離奇的診斷,聽得所有人莫名其妙。
可陛下信了。
禾陽郡主也信了。
趙府為了讓郡主娘娘安心修養,開始了閉門謝客。
郡主的日子陡然悠閒了下來,整日插花煮茶制香看書,還常把錦鳶叫過去說話,每回皆有賞賜,有貴重的鐲子、玉佩,偶爾也會是一盆插的不錯盆景給她賞玩。
郡主待人的好,教人如沐春風。
這一日午後,錦鳶來交粥鋪的賬簿。
禾陽郡主午睡才起來,將錦鳶留下來說話,吉量正好捧著信函進來,笑盈盈道,「娘娘歇午覺前特意叮囑的奴婢,奴婢可不敢忘了,一見娘娘醒了,這就捧來了。」
錦鳶坐在下方的繡凳上,聞言心思一動,忍不住抬眸看向吉量手上捧著的信函,封面上赫然是一個趙字。
她心跳忽然亂了兩下。
是、是大公子送回來的信函?
郡主瞥見她想看又不敢亂看生怕亂了規矩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揚,接過吉量遞來的信函,故意笑著說道:「是啊,盼了好些日子,荀哥兒總算是有消息了。」
話音落下,坐著的小丫鬟腰背不由得繃緊。
眼神隱隱期盼的望來。
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像極了——
禾陽想了下,像極了她從前養的一隻雪白的狸奴,實在可愛的緊。
與這丫鬟相處的日子久了,她多少也明白了些,為何荀兒待她如此上心。
這般守著規矩、又滿眼澄澈的孩子,誰不喜歡?
禾陽故意逗她一句,「這是荀哥兒寫給我的,可惜了,不能讓你看。」
錦鳶連忙起身,「奴婢不敢僭越,得知大公子一切安好便足矣。」
郡主哎喲著笑了聲,指著錦鳶笑道:「瞧瞧這丫頭,嘴上說著不敢,眼睛都快黏著這封信不放了!」
錦鳶的視線像是被燙著了,急匆匆收回去不敢再看。
面頰漲得通紅。
「奴婢、奴婢不是——」
卻被郡主輕笑著打斷,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好了,知道你關心荀哥兒,等園子那邊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差人送你去青州府。」
錦鳶怔住,抬起頭看郡主。
迎上郡主娘娘、吉量姑姑含笑的眼神,像是在笑她?
錦鳶被鬧了個大紅臉,卻又不敢嬌嗔,只能垂首局促不安地站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娘娘怎麼愈發喜歡開她玩笑了。
就像、就像大公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