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錢九江知道,權子墨不是忘了,而是不忍心去問。
他自己親手拿馬鞭抽的,他有什麼臉去問?
而且開溜的速度這麼快,都等不及親自把他的兩條狗腿打斷再離開,很顯然麼,權老爺這也是慫了唄!
打人的時候氣勢洶洶,像條龍。
打完人,一想到還有一個寵孩子的顧阿姨,瞬間就慫了。
跑的比誰都快。
他是去幫葉承樞辦什麼事兒啊能這麼著急?再火急火燎的事兒,到了權子墨這兒,那也是慢工出細活的磨洋工!想起來了他做一下,想不起來,指不定權子墨跑哪兒尋歡作樂去了呢。他這純粹是怕顧阿姨啊!
除了顧阿姨,誰能讓權老爺跑的比兔子還快?
二狗子看著一臉樂呵的錢九江,皺了皺眉頭,「你的腿,要廢了。還樂呢?」
他有什麼可樂的?!
錢九江又笑了,不管他臉上那道傷痕有多麼猙獰,都掩蓋不去他這張絕色的臉蛋兒,與驚艷的容貌。
「橫豎都要廢了,我不樂,難不成哭給你看?我可提前告訴你,別看我生得好看,我哭起來丑的不行不行的。」
「小九爺,您心態可真心。」
小九爺?
錢九江沒有放過二狗子對他稱呼的改變,他樂了樂,「怎麼著,你現在承認我是你主子了?」
二狗子淡淡的糾正,「我的主子,只有先生一個人。」
「那你對我稱呼的改變,是什麼意思?」
「以後只要跟先生的命令不相違背,我願意幫小九爺辦事兒。」
「哦。」錢九江冷淡的撇過頭,「免了,我對葉承樞的人,沒興趣。」
二狗子好奇,「你變臉怎麼比脫褲子還快?」
「那不是廢話?脫褲子還得解皮帶不是,變臉我可是想變就變。」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錢九江打斷二狗子的話,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不是介意葉承樞跟權子墨打斷了我兩條腿。你覺得我像是介意這一雙腿的小心眼?」
二狗子撇嘴,「一雙腿沒了,這可跟小心眼沒關係。」
「我啊,跟葉家有殺父之仇。我爸就是因為葉承樞才死的。」
「小九爺,可我剛才看你一口一個葉叔叔,叫的不是也很親熱?」
「這兩者之間,牽扯嗎?」錢九江莫名其妙的看著二狗子,「我爸死在了他們葉家人的手上,也不代表我要跟葉家人站在對立面吧?」
「至少……也不能成為相親相愛一家人吧?」
錢九江樂了,「那要按照你的邏輯,我跟波吉這兄弟,還當不當了?」
見二狗子擰著眉頭不說話了,錢九江這才慢悠悠的道:「我爸是死在了葉家人的手上不假,我心裡對葉家人有恨意這也是不假。但這並不妨礙我跟葉家人的交往接觸,如你所見,我跟葉家人不但相處的不錯,還挺相親相愛的。殺父之仇,註定了我跟葉家人不會走的太近,我們之間,永遠有一條用水泥都填不滿的縫隙,但波吉,卻代表了我跟葉家人,永遠都無法劃清界限。再者說了,我爸的死,說白了也是他自找的,他能怪得了誰?他誰都怪不了,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葉家人。」
二狗子想了想,只能憋出一句,「小九爺您的思路,我理解不來。」
「那是,你不是我,怎麼可能理解我?」錢九江擺擺手,「能理解我的人,也就那比我更悽慘的王八蛋了。」
「小九爺,為了小三爺,您毀了這張臉蛋不說,還落的一身是傷,更不用您經歷的那些人間地獄。而現在,又是為了小三爺,您的雙腿要被廢了。您心裡當真就一點都不恨?都不怨?」
「恨什麼?怨什麼?」錢九江輕描淡寫的反問了一句,又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張臉毀了,當我報答權波吉幾次三番救我性命的大恩。這一身傷痕,連點利息也還不清。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權波吉跟我之間,都發生過了什麼事情,我欠了他多少,他又欠了我多少。我們倆,是扯不清楚這些恩恩怨怨的。至於這雙腿……」
錢九江莞爾一笑,說不出的好看。
二狗子覺得,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溫暖的笑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