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我成全。」
……
頓了頓,卓嵐慢悠悠的補充,「畢竟,你我兄弟一場。雖然我從不肯承認你是我的弟弟,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的身上,畢竟流著相同的血液。看到你要死了,我心裡也是會難過的。不管你信不信。」
難過?
因為他的死?
盯著卓嵐打量了很久,卓易卻無法猜透他對面那人的心思。
一直以來,卓嵐心裡在思考些什麼,他總是很清楚。但這一次,他猜不透卓嵐了。
頭一次,他猜不到卓嵐的心思了。
可是卓易轉念一想。無非都是一個死,其他的,還重要嗎?
不重要了。
不管卓嵐此刻在想些什麼,哪怕他忽然找回了兄弟間的情誼,也都不重要了。
或許就像卓嵐自己說的,畢竟是兄弟一場,身上流著相同的血。看到他即將要死,他心裡多多少少也會有些觸動。
而現在,他要死了。不管是對卓嵐,還是對他本人來說,都是一樣的。
這持續了幾十年的恩怨,終於在今天可以結束。
他們兩兄弟那不休不休的局面,也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多謝!」
卓易說的平靜。
卓嵐想說些什麼,卻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將舌尖兒上的話,又給吞了回去。他只是擺擺手,示意卓易可以離開了。
笑了笑,卓易坦然的從椅子上站起身,轉身向外邊走去。
平靜。
這一刻,他的心,是那樣的平靜。
他曾今以為,遇到要死的這一刻,他一定會翻湧上無數的情緒在心頭。可卓易沒有料到,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竟然能如此平靜。
平靜的,他根本意識不到,他的生命即將再此結束。
不是看開了,也不是看破了生死。
就是……那種平靜的,根本什麼感受也沒有的狀態。
卓易不禁在想,其他人是不是也是像他這樣。在死亡來臨的前一刻,什麼感受都沒有,毫無觸動。還是說,只有他是這樣,他是個怪胎?
不知道了。
死都要死了,還想那些有什麼意思呀?
卓易下意識的牽動了一下嘴角,他想,至少在最後一刻,他沒有給卓嵐再嘲諷瞧不起他的機會。面對死亡的從容不迫,他想給自己的表現打滿分。
死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在卓嵐的面前,找回了一些尊嚴。
這樣,也足夠了吧?
淡然的將房門打開,卓易望著守在門外的人,笑眯眯的道:「你們家主子說了,給我個痛快。」
門口那人挑了挑眉頭,顯然是不相信卓易的話。
他在卓嵐的身邊時間也不短了,雖然不清楚這兩兄弟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但對於自家主子想要折磨卓易,讓他痛不欲生的想法,這人卻是清楚的很。
給卓易個痛快?
他家主子,可不是這麼個心地善良的活菩薩!
可還不等那人詢問,他便聽到房間裡傳來了卓嵐冷漠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按他說的辦。」
什麼?!
那人有些不可置信,但卓嵐常年積累的威嚴,讓他一個字也不敢開口,點點頭,便掐著卓易的後脖頸子,向外邊走去。
這棟宅子,是卓嵐臨時買下來的。在他一察覺到江南省的省委省廳兩部有異常的時候,當機立斷買下的。卓嵐很清楚,一旦江南省的高層出現了動盪,那他一定需要一個大本營。這個錢,是不能省的。當然了,卓嵐也不在乎這點錢。
這宅子的地理位置足夠的偏僻,也就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隱蔽性。地處高勢,背靠巍峨蜿蜒的江南山,兩面環水,只剩下一面用來進出。安全係數十分之高。
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對於自己的安全,卓嵐也一點不曾馬虎。
方才進來的時候,他是被人在眼睛上蒙上了黑布。什麼也看不到。此刻一看,卓易不禁更加的佩服起卓嵐來了。
講道理,卓嵐的眼光,永遠是那麼的毒辣,且一針見血。
這宅子,也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安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