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禿禿一棵大樹幹,只有一道彎,卻又彎得如此徹底。
樹心裂開的那一條大縫,像是有人從這裡將它剜心掏肺。
從頭到腳沒剩幾片葉子在枝頭打晃,寒風吹過就又將不多的積蓄掃空。
如同這個已經無藥可救的村莊一樣,這棵樹也是一個重症患者,在煎熬與衰敗中走向死亡。
第三次來到這棵樹前,季禮的心境可謂是分別不等。
一次比一次平靜,一次比一次淡然。
遙想上次來臨時,與洛仙在風雨中凝視著白懷光的首級,獲得了第二隻鬼的提示。
季禮的心頭萌生著一股命運的必然感。
老歪脖子樹已成無厄村的重要地標,他早該想到小五的線索。
收起內心的雜亂情緒,他匆匆一瞥之後,飄然轉身。
小五畢竟是一個在鎮上工作的年輕人,常年不住在這裡。
所以院子比許多年長者要更顯冷清和乾淨。
輕輕推開虛掩的鐵門,踩著堅實的紅磚地面,磚縫中的少許水漬在鞋邊湧出。
寬敞明亮的大瓦房,牆面上貼著菱形的反光瓷磚,建築像是剛翻新過。
陽光籠罩下,能感覺到小五的確是一個頗有出息的鄉下青年。
季禮面色如常,腳步輕快,掌心閃過一道銀光時,耳邊響起一聲劍吟。
登上由青石磚鋪成的台階,嶄新的防盜門並未封死,輕輕一拉就已開啟。
「向前七步,左手房間有人在看電視;
再進十步,穿過後院,有腳步聲。」
剛一開門,第三人格的提示就已經到位。
季禮沒有停頓,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家中,坦蕩地走出七步,將頭轉向左側。
一道紗簾之內,影影綽綽地存在兩個背影,正背對著門口,面朝電視機。
電視上播放著上世紀的某部經典言情劇。
季禮輕輕撩開帘子,面色平靜地進入了房間,戲劍垂在褲邊。
一左一右兩位滿頭銀髮的老者,並未意識到背後有人靠近,仍相偎在一起。
電視裡播放著的是上個世紀的回憶,而他們則像是那段時光的親歷者。
舒緩的音樂漸漸流淌,季禮心如止水地望向窗明几淨的屋檐,片刻後收起戲劍,無聲地退了回去。
「來人了!」
季禮腳步剛落地,第三人格的話也到了。
大約過了幾秒鐘,小五正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相機,快步往這邊走來。
似乎發現了光源被遮擋,他抬起頭正看到佇立在門口望著他的季禮。
小五的臉上先是一楞,隨即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熱絡地打招呼道:
「您是姐夫吧,是來取照片的?」
店員們將小五早就忘到了腦後,但他顯然對此事格外放在心上,一眼就認出了季禮。
季禮難得也笑了笑,點了點頭。
小五歉意地指了指帘子後的兩位老者。
「我爸媽年紀大了耳朵不好,可能沒聽見你叫門。
快跟我來,照片我都洗出來了就在後屋呢。」
季禮沒有搭話,跟著小五匆匆忙忙的腳步,走進了後院。
後院的面積比前面還要大,屋子也很多,小五帶著季禮七拐八拐走進了一個小黑屋。
他先自己進入,亮開燈後,將相機放在了桌子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信封。
小五笑呵呵地轉過身,將信封遞到了季禮的手中,遺憾地說道:
「我還以為洛姐會和你一起來呢,正好我可以給你們露一
手。」
季禮抖了抖信封,將相片一角捏在指尖,隨意地說道:
「做完事,今晚我們就要回去了,恐怕沒這個機會了。」
小五笑容一僵,季禮清冷的態度讓他只能訕訕微笑。
季禮捏著相片,沒有急著抽出,而是朝著小五招了招手。
小五不明所以地靠過去,一邊走一邊問道:
「是照片有什麼問題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