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商女不知亡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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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碧綠的秦淮河沒了。
那嬌艷的醉紅樓也沒了。
剩下的也僅有的便是教堂地窖那裡藏著的十四個秦淮河的風塵女子。
她們還有記憶。
也僅僅只是記憶。
大多數是關於她們如何被賣到了青樓。
如何成為男人的記憶。
玉墨便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在整個故事當中,她是那樣特殊的存在。羅文皓有幸讀過這本書,也看過這個電影。這個叫玉墨的風塵女子一出場就顯示出與其他女伴的不同。
當她們死乞白賴地用對付嫖客的手段來博得教堂人員的同情,破罐破摔的時候,玉墨並沒有自輕自賤,而是真誠地跪下來,用一種深明大義的口吻乞求神父給她們這些並不貴重的賤命一個好死的機會。當神父終於抵擋不了這群洪水猛獸般的女人的攻擊,答應先暫時收留她們兩天的時候,她沒有隨她們莽撞地橫衝直撞,而是又一次跪下道謝。入住教堂之後,當阿多爾多問她名字的時候,她那種知書達禮、落落大方的神態和動作,根本就不像是個窯姐。作者這樣形容此時的玉墨「她不是那種艷麗佳人,但十分耐看,也沒有自輕自賤、破罐破摔的態度。女孩們和阿多爾多都給她收服了。一剎那,忘掉了她是一個身份低下的風塵女人。」在代表高貴氣質的對妓女深惡痛絕的書娟的眼裡,「她雖然有一點拿捏矯情,但基本上是入的眼的。」
玉墨刻意地要在人前樹立起與紅樓們潑辣無理截然不同的淑女形象,來扳正人們對她這類風塵女子的看法。或許是有一種虛榮在作怪,但這也是她不甘於命運擺布,勇於抗爭的表現。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她四書五經也讀過,琴棋書畫也通曉,並不比那些大家閨秀少些什麼,只是命運捉弄了她,家庭的敗落摧毀了她大家閨秀的夢想,將柔弱的女孩逼上了風塵之路。生在那樣一個父權制依舊根深蒂固的時代里,她除了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剩下的就只能是找一個男人來依附,她也這麼做了,但她表現出了不屈的精神。
或許正是這樣的精神
一向沉默的李教官對她有著不同尋常的情感。
在那場浩劫沒有到來之前的兩天裡面,羅文皓髮現李教官時不時會往地窖那個位置看過去。牆壁和窗戶阻擋了他的視線,他是看到那裡的羅文皓清楚這些,所以他試圖用勸說的方式讓李教官可以去看看。
在這樣的歲月,在這樣動盪的年月裡面。
能有一份這樣的感情是如此的可貴。
如李教官這樣痴情的人,應該大有人在。但他卻依舊沉默的,沉默著守著他的槍,沉默著守著他的崗位。
收留玉墨她們這些風塵女子的第三天。
無論是裡面還是外面的人都如同度過了三年一般漫長。期間有幾次小部分鬼子的掃蕩都給羅文皓李教官解決了。
但他們注意到鬼子的數量越來越多。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達到他們無法應付的地步。
接下來該怎麼辦?
羅文皓沉默著。
而這時,李教官去起了身。
他好似預感到了什麼?
預感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結局,還是別的。
他起身去了教堂那裡。
他那天特意的洗了一把臉。雖然衣服依舊很髒,但他儘量的讓自己保持著能瞧出面孔的樣子。那本該是一個俊俏的面孔,那面孔好看到比現在的奶油小生,小鮮肉,小狼狗好看到不知道多少倍。
他微笑著朝教堂走過去。
陳喬治給他開得門,他沒有去問李教官為什麼來。
只是呆呆的看著這個年輕人軍官。
他本該是前途無量,卻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他走到了地窖那裡敲響了地窖的門。
開門的是豆蔻,她吃驚的看著李教官「你是哪個?」
李教官有些緊張,甚至結巴的有些說不清楚話來「我來看看蒲生。」
豆蔻恍然,急忙將李教官引到地窖當中。李教官感謝的點點頭,然後順著梯子一步步爬了下去。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