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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顧珞琛和韓城詳細研究了別墅的地圖,推演了好幾套突擊和解救人質的方案,一直到座鐘敲過三下。凌晨三點,顧珞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今天就在客房睡吧,洗漱用品自取,被子在櫥櫃裡。明天上午九點你親自去『探望』一下『顧夫人』,裝得像一點……哦,你懂的。」韓城素來明白他的心意,這一句分明是多餘囑咐,關心則亂。
韓城點點頭。他的眼睛也熬紅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打了個哈欠。顧珞琛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說完就拖著腳步上樓,在臥室衛生間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明明睏倦到極點,卻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滿目的猩紅。他閉上眼睛,刻意地放緩呼吸,過了一會兒終於睡著了,罕見地做了夢,他夢見他的小娘炮躺在滿地血泊里朝他燦爛地微笑,他說:「大魔王,哭個鬼啊?我還沒被你艹到下不來床,怎麼捨得死呢?」
顧珞琛驀然驚醒,發現天光已經大亮,微弱慘白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雲層,在床前鋪了淡薄的一片。外面傳來隱隱的鞭炮聲,顧珞琛看了眼月曆,臘月十五。
&華人眾多,是東南亞少數幾個過春節的國家之一,每年臘月中旬,人們就開始置辦年貨準備過年,祭灶王、放鞭炮、貼春聯,比國內還隆重,幾乎要熱鬧一整個正月。顧珞琛手搭在額頭上,恍惚間想起小時候在外祖父家過年的場景,那時候他還很小,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印象深刻的只有那麼幾個片段——漢口花園裡淡黃和淺粉色的臘梅花,浩浩湯湯的長江上嗚嗚的渡輪,船頭上冒著白氣,岸邊的小販們叫賣茶水、熱乾麵、湯包和各色小吃。還有很多久遠的時光中細碎的往事,譬如點過的禮花,吃過的食物,譬如風味獨具一格的鄂菜的味道。
譬如……他的小娘炮。
發現康筠老家也是武漢的時候,他幾乎是有些驚喜的。有些食物的好,不是土生土長自小浸潤其中的人,嘗不出來。他無法形容當時看到小娘炮大口大口地吃他烹製的不算特別地道的鄂菜,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嚷嚷著好吃的時候,他是怎樣一種感覺——有一點類似於他鄉遇故知的欣喜,有一點孩子一樣的得意,還有一種他無法用語言描繪的感覺,心中暖洋洋的,充實而滿足,就像眼前的一杯一碗,一碟一筷,瀰漫在空氣里的飯菜的香氣,和在他面前狼吞虎咽的小娘炮,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有一瞬間,他覺得那就是家的感覺了。
顧珞琛深深吸了口氣,把心中的那股軟弱的情緒強壓了下去,他迅速起床洗漱,等他下樓的時候,韓城已經穿戴整齊,正要出門,看到他點了下頭:「顧總,我先去探聽下情況。」
顧珞琛點了點頭:「一切小心。」
他草草準備了早餐吃過,拎起衣服風一樣地出了門,撲面而來的涼風讓他燃燒了將近一夜的大腦徹底冷靜下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還有很多決定等著他去做。並且,這兩天他必須親自回一趟家,從他哥手底下弄一支隊伍過來。他手底下的人有實戰經驗的不多,到時候行動起來,免不了掣肘,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犧牲。
而當韓城買了一束蔫了一半的白玫瑰,「鬼鬼祟祟」地去探望康筠的時候,看到他家顧總的小娘炮正靠在床頭軟枕上,興致勃勃地啃一隻梨。他兩隻肉呼呼的小白手捧著梨,腮幫子也鼓囊囊的,看起來就像一隻生氣勃勃的小松鼠。
韓城嘴角抽動了一下,好險沒有笑出來。
這是一間vip病房,目測每天至少上萬住院費,屋子不算大,但窗明几淨,床單和窗簾都是淺綠色的,窗台上還擺了幾盆生氣勃勃的金桔。韓城打眼一掃,就知道這樓道里和窗外都有不少裴長林的人,明松實緊。
而床上的那位被他家顧總擔心了一晚上的人卻在「沒心沒肺」地啃一隻梨,看見他來模糊不清地說:「喲,韓哥怎麼來了?稀客啊。」
韓城一時感覺自己拿錯了劇本,像是進了古代的窯子。他把花歪歪扭扭地擱在床頭柜上:「傷怎麼樣?」
康筠笑眯眯地說:「不好意思啊,爺命大。要是再偏三寸,昨天晚上就見閻王了。」說著隨手把花捧起來看了一眼,隨手扒拉了兩下,把上面掛的名牌扯下來,然後將花毫不客氣地丟在他的腳下。
就在這個時候,韓城看見他一隻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