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靜靜地看著蕭母,良久不語。
心中想的倒不是怎麼答,而是生出一種莫名的異樣之感——說不清,道不明。
「回伯母的話。」唐奕終於開口。
「晚輩還沒娶呢!」
此言一出,蕭母杏眼一斂,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深沉。
「沒......」
蕭欣愣愣地看看二哥,又看看母親。
「啥意思?」
卻聞唐奕又道:「晚輩是個直性子,說幾個孟浪之言,伯母別見怪。」
蕭母又不著痕跡地看了兩個兒子一眼,「子浩說來便是。」
唐奕深吸一口氣,「晚輩與巧哥之間雖無非分之舉,然多年相處,早已超脫知己的範疇。」
說到此處,唐奕一頓,眉頭也不由一擰,「不錯......」
「我朝陛下待我如子,又意在撮合我與公主之間的姻緣,晚輩亦不能拒。」
「但是,因為所謂大局,所謂妥協,而委屈了巧哥,晚輩也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晚輩待外人尚能舉義為先,況至親至情乎?巧哥於晚輩身側,細微處尚不忍其受得半點委屈,又怎能在大事大非上欺辱於她?」
「所以,不論巧哥身份如何特殊,亦不論晚輩處境如何微妙,那都是晚輩的問題,伯母且安心靜待。這個名份,晚輩不敢不給!」
「也不能不給!」
......
「好!」
蕭欣都忍不住為唐奕擊節叫好。
這一番肺腑之言,放在別人嘴裡,聽者可能會覺得他是在做夢。不得不娶公主,又要給一個遼女名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從唐瘋子口中說出來,確讓人有種不得不信的感覺。確實是唐子浩的風格!
蕭母臉色連變,嗔怪地瞪了兒子一眼。
她也沒想到,唐奕會是這樣一番說辭。
有些不死心地的道:「子浩的意思是,既要娶公主,又要給巧哥名份?」
唐奕嘆道:「算是吧!」
「如何做到?」
「呃......那是晚輩的事情,尚無定計。」
蕭母苦笑,「看來,本宮說的沒錯,子浩想要的東西還真是不少!」
「......」
唐奕說不出的彆扭,倒不是丈母娘審女婿,讓他有點露怯。而是今天這整場談話看似合理,卻處處透著他說不清的詭異。
......
不想,蕭母神情由沉思到堅定,再次話鋒一轉。
這倒是讓唐奕一下子明朗了起來,之前想不通的,也一下就通了。
「你與重元的事情,譽兒與本宮說了,不知道子浩從中又想要什麼呢?」
......
唐奕眼神微眯,緩緩出聲,有意迴避道:「我與耶律重元之事,與巧哥似乎沒什麼關係,伯母不必擔心。」
蕭母哪肯罷休?
「與巧哥自然沒什麼關係,但與蕭家、與大遼,卻是關係甚大啊!」
唐奕全明白了......
原本唐奕就覺得奇怪。蕭母可以甘願助力巧哥出逃,從一個蕭家嫡女、大遼王妃,變成一個漂泊異鄉的普通人。
為了女兒的快樂,這位母親什麼都不在乎了,又怎麼會為了一個所謂的名份,等了唐奕半年呢?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為了巧哥的名份才找他的。
想通此處,唐奕無語搖頭,「原來,是晚輩誤會了長公主殿下!」
「......」
從「伯母」一下變成了「長公主殿下」,蕭譽、蕭欣皆是一怔,不知道唐子浩又抽的哪門子瘋。
而唐奕卻不管,「晚輩只當面前坐著的是巧哥的親娘,原來與晚輩一續的,卻是大遼的長公主殿下。」
被唐奕奕當面戳穿,蕭母奕有些面上掛不住,有些面熱道:「「子浩當理解才是......」
理解?
唐奕當然理解,就好比他熱愛大宋,願意為之奔波勞碌。同樣的,蕭母是大遼的子民,而且別忘了,蕭母是姓耶律的,比唐奕更有理由為故國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