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老儒一改往日刻板,聊的都是風月之景、家長之短,偶爾也會拉上唐奕聊些有的、沒有的閒事。
這時宋庠想起什麼,看向唐奕,「倒是忘了,前日陛下還與老夫商量過,要授大郎一個什麼官才合適。」
「呃......」唐奕一窘,訕笑回道。「有一個就行唄,能進得去別頭試就行了。」
這裡又沒外人,他也就沒什麼可遮掩的了,有官身就是為了考試,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宋庠點頭,「老夫也是這麼說的,畢竟現在朝中舊臣對大郎還有諸多不喜,官小一點倒省了麻煩,等考上進士,這個前授之官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可是陛下......」
杜衍聽到這裡,搖頭苦笑,「陛下有些於心不忍吧?」
宋庠贊道:「杜公一語中的,陛下確實是有些為大郎叫屈。畢竟這些年,大郎以白衣之身,就為朝廷立下頗多不世之功,如此怠慢,卻是怕寒了大郎的心。」
唐奕無語,還不夠你們繞騰的,要不是為了進別頭試,你給我官我也不要啊。
范仲淹最了解唐奕,此時出聲道:「不分大小,有一個就行了,公序可轉告陛下,不做多想。」
「不急。」
出聲的是文彥博,此時文扒皮若有所思......
「不急於一時,彥博以為,倒是可以先等一等。來年開春,子浩的官,我去給他求,小了卻是不行的。」
唐奕一皺眉,文扒皮不會又打什麼歪主意吧?
「也好。」宋庠笑道。「左右還有一年,可從長計議。」
......
這個話頭也就這麼翻過去了,杜衍動了動身子,「老夫最近越來越貪睡,倒是很久沒聽大郎說說大遼那邊的請況了。」
唐奕不著痕跡地心中一苦。
前天,就在前天,杜師父專門到他的小樓敦促課業,還問過大遼那邊的情況。
這才兩天,又問了。
老人家真的到歲數了,越來越健忘了。
唐奕不介意給老頭兒再叨嘮一遍,因為關於燕雲,每次唐奕說起,杜老都是一臉的欣慰,喜不自禁。
「師父放心,大遼一切『安好』。」
他這個「安好」,可不是大遼多風調雨順,而是大宋的布置一切「安好」。
「五月底,耶律洪基一拿到租地錢就立刻傳令四方,募集丁勇擴充皮侍軍。目前,他的皇家近衛已經增至六萬之數。而且,耶律洪基有意在三年之內,把皮侍軍擴充至十萬整數,以保皇威。」
「那耶律重元呢?」
唐奕一笑,「耶律洪基大肆擴軍,耶律重元哪裡還坐得住,比耶律洪基擴得更凶,短短半年,私軍已經達到了三萬。宋遼邊境上的十萬遼朝守軍,也已經讓他收賣了大半,十將之中,差不多六將傾向於耶律重元。」
文彥博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這麼說,事態發展的比大郎預想還要快!?」
唐奕點頭,「不錯!現在耶律洪基與耶律重元就像兩匹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積蓄力量,誰也不敢停不下來了!」
「那大郎認為,遼朝大勢何時有變,我們好早做準備。」
唐奕搖頭,「說不好......但也許一年,也許兩年,絕不會再長了。」
「就要看雙方誰先積累出足夠的信心了!」
「是耶律重元先『叛』,還是耶律洪基先『平叛』!」
文彥博聞言,臉上不但未見一絲欣喜,反而眉頭皺得更深了......
大遼那邊出事的時機越早,就代表著大宋很可能越早地參與進去。
可是,朝廷哪來的錢出兵啊!?
正愁著,卻聞孫復出聲了。文彥博是孫復的弟子,這位說話可是一點不用客氣。
「以後這些勞神之事,寬夫還是少來叨擾大郎。此是大比頭年,成敗就在此一年,他現在的首務是讀書,而非國事!」
說到這裡,孫復還橫了文彥博一眼,「事事都要大郎出主意,還要你這個宰相做甚?」
文扒皮這個窘啊,我要有錢,還找他幹什麼?
可教訓他的是他師父,還不能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