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瞻那是平時不發力,卻專在女人身上下功夫,而唐子浩則是無時無刻不在忽悠。
這兩人,一個「面子」,一個「里子」,從青樓到青樓里的人,誇了個「全方位」。
當真是不要個臉皮了,說得章惇都差點信了。
現在他算是弄明白了,為什麼唐子浩身邊會有一文一武,兩個大美女常伴左右;為什麼蘇子瞻一出來,三句話就能盡得美人芳心了。
跟這二位一比,自己還是臉皮太薄啊!
......
而真要兩相比較,唐奕那個什麼「英雄每多屠狗輩,俠女從來出風塵」,倒是比蘇軾讓杜牧背鍋更高明一些兒。最起碼不似強辨,儘是些讓你無法反駁的道理之言。
冷香奴也是這般認為,不管那個唐瘋子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但能說出這番話,也足以令她心懷大暢了。
正要誇讚幾句,可是哪成想......
唐奕回答完問題,圓滿完成了任務,根本不給大伙兒恭維的機會,一轉臉,接著和蠻子說話去了,又把冷香奴涼在了一邊。
縱使姑娘家再沉穩,也是實在氣不過了,就沒見過這麼逛青樓的。
好月當空,中秋喜慶之期,要不是宋狀元出面,答應在花評之前許以好詞,她又怎會忍著不適,陪坐這些紈絝?
不過,好在這些觀瀾的活土匪還真不是表面上那般不堪,都是有真才學的。
可她這剛起了一點誠意之心,不想,人家不但不領情,還一臉的嫌棄,太傷自尊了。
正好看見那個「美艷」書生給唐奕滿酒添菜,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一股爭勝之心。
倒要看看,扮成男裝也要帶在身邊的姑娘是什麼成色,可有我冷香奴這般的本事?
抿然一笑,對蘇軾道:「公子之言,甚寬奴心,為表謝意,願扶琴一曲,贈於公子。」
大伙兒一怔,剛才不是還不認可蘇子瞻的話嗎?這會兒怎麼又認了?這女子果然和那身火紅一般,變幻無常。
不過,有曲聽,當是要得。
至於蘇軾,早就美到天上去了,一臉期待等著冷香奴贈曲。
待使女把瑤琴拿上來,冷香奴一笑,「既然公子提到了唐時杜牧之壞了青樓之名,那奴奴就彈一首唐之樂府與公子如何?以懷念唐伎清名。」
「端是要得!」
宋人當然愛聽宋詞,可是現在的蘇軾,冷香奴彈什麼他都當是仙樂。
......
即得首肯,冷香奴略微靜氣,玉指輕動,撩撥琴弦,空靈的調子就從指尖流出......
「是《木蘭詞》?」
在坐都是大宋的頂尖學子,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冷香奴的起手與《木蘭詞》相合。
不得不說,冷香奴的琴藝沒的說,最起碼是不比蕭巧哥差的。連唐奕那邊也被她的曲子所吸引,蕭巧哥更是不自覺地放下手中的酒壺,側耳細聽。
聽了一陣......
「不是《木蘭詞》。」
「哦?」蕭譽一疑,他也是聽過《木蘭詞》的。
「這分明就是《木蘭詞》的樂府曲調,怎會不是?」
蕭巧哥道:「若是舊詞,早兩節就開嗓唱詞了。」
蕭譽恍然,這琴聲太美,竟讓大伙兒忘了,只有曲子,冷香奴卻還沒有開腔。
「怎會沒有唱詞?」唐奕來了興致,也是凝神聽曲。
......
正當大家疑惑之時,冷香奴終於貝齒輕開,出聲了。
「昵昵兒女語,恩怨相爾汝。
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敵場。
浮雲柳絮無根蒂,天地闊遠隨飛揚......」
的確不是《木蘭詞》的詞,更不是唱出來的,而是誦嘆朗誦。
而且,隨著琴調變幻,冷香奴的聲音也是時高時低。
頭一句「昵昵兒女語....」宛若呢喃,可是下一句「劃然變軒昂,勇士赴沙場。」立馬隨著琴聲變的激盪昂然。雖是女兒身,誦出的聲調,卻如金戈鐵馬一般在廳中激盪。
「嘶!!!!」
王韶最先從那變幻莫測、空靈繞樑的詩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