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的烈火逐漸燃盡,煙霧散去,露出裡面那個狼狽不堪的身影。
駱輕泉被兩面盾牌護在中央,身上罩著的那件星河流沙衣已經黯淡無光,絲毫看不出原本璀璨的痕跡。黑髮從頭冠中散出許多,堪堪遮掩住他臉上的神情。而他整個人單膝跪在那兒,半晌都沒點動靜。
&師弟,」文軒問,「還打嗎?」
駱輕泉猛地就動了,幾乎是跳著起了身,果斷掄起手中那面小盾,狠狠砸向文軒面門。
文軒連忙往邊上一避。
結果那面小盾飛到中途就散了架,化作一堆飛灰在空中消散。
&駱輕泉狠狠一甩袖子,咬牙切齒地、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石台邊緣。只要邁過這道邊緣,往下一落,便算是分出了勝負。
&師兄要認輸?」台下有人低聲嘀咕。
駱輕泉聽到,腳步忍不住頓了一頓,緊緊咬著齒門,又回頭看了文軒一眼。他一隻手握住袖中的那摺扇,眼看著就要抽出。但這件父親所留下的遺物,已經是他現在渾身上下唯一還完好的法器了。
文軒眼睜睜看著他眼眶一點點憋紅,心想,完了,你不會真又哭吧。
駱輕泉卻只是捏著那摺扇少少掙扎了片刻,而後將它往袖中一塞,又一聲冷哼,最終還是往下一躍,落到了石台之外。
&師兄真的輸了。」周圍觀戰諸人頓時騷動。
駱輕泉也不管他們,起了遁光就走,徑直朝著自家洞府的方向飛去,都不和還留在台上的文軒打一聲招呼。
文軒無奈一笑:這是要跑回家哭的節奏啊。
他搖了搖頭,輕輕從半空飄落,降在台面之上。
張笑晴滿臉喜色地走上前來,「文師兄,恭喜你了。」
文軒含蓄地應了,伸手將那法寶劍胚招回身側,心中也是極高興的。
而台下的聲音也逐漸響亮。
&師兄贏了啊!」
&然還是文師兄技高一籌!」
&就說嘛,文師兄實力強橫,哪那麼容易被駱師兄壓上一頭!」
那些原本支持駱輕泉的人,此時都埋下了腦袋,閉上了嘴。而那些支持文軒的師弟師妹們紛紛擊掌相慶,比自己贏了都要高興,仿佛揚眉吐氣的是他們一般。
&前駱師兄能贏,果然是仗著兵器之利,勝之不武啊!」
駱輕泉此時還沒走遠,剛好聽到這話,身形在半空中明顯一滯。他想要回過頭來反駁,卻最終還是又一咬牙,加快了離去的速度。
文軒看到這幕,不禁抿了抿嘴唇。
待到駱輕泉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後,他走到石台中央,抬手壓下了這漫山遍野的嘈雜之音,揚聲說道,「前幾日門內大比,我之所以輸給駱師弟,確實是因為實力不濟,輸得心服口服。」
此話一出,台下頓時靜了一截。
&是近日又有新的收穫,領悟了新的招式,才又僥倖贏了他去。」文軒又是一笑,「由此可見,一時的失利終究只是一時,不該拘泥於此。大道之路,唯有不斷前行才是正途。」
因為有著文軒親身示範在前,這麼一通大道理講下來,竟也聽得台下眾人不斷點頭。
好些人更是臉色明亮,似乎頗受鼓舞,「文師兄不愧是文師兄!」
&啊,只要不斷前行,一時的勝負總能扭轉!」
無形之中,文軒的人望又上漲了一截,駱輕泉這一敗所造成的影響也在諸人心中不斷淡化了。
文軒這才放下心來,走到了台下。
張笑晴跟在他的身後笑道,「你倒是真是一片好心,可惜啊,駱師兄定是不會記你這個人情的。」
&也不指望他記。」文軒搖了搖頭,又回過頭來道,「駱師弟此時一定難過,張師妹,你去勸勸他吧。」
&他做什麼?他那人,這幾年真是傲氣慣了,本就欠個教訓。還是趕緊給你慶賀慶賀才是正事。」張笑晴聳著肩頭,笑嘻嘻說到此處,卻見文軒一直目光平靜地盯著她看,話語不禁一滯。
&好好,就你是個關心同門的好師兄。」片刻後,張笑晴嘆了口氣,轉了身,果真朝著駱輕泉的方向追去,「我儘量勸勸,但他會不會聽我的,我可不敢保證了。」
&若去勸,他是一定聽的。」文軒笑著說完,目光又往左一看。
簡易見他獲勝,自然也是出奇高興,一早就想要撲到他的身邊去,卻還得安下心來先將那張留影符給處理好了。等到他將留影符所留下的影像全都存入到一塊玉簡之中,再想過去,只見腳底滿滿當當都是人,離了這樹枝簡直就沒地兒站,不由得面露著急,恨不得就踩在這些人頭上衝過去。
文軒啞然一笑,果斷乘風而起,輕飄飄來到了他的身側,與他踩上了同一截樹枝。
&兄!」簡易一下子握住他的胳膊,整個人笑得像朵花一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幸而已。」文軒還在那謙虛。
&麼僥倖而已,這一戰真是精彩!」樹枝上就這麼點地方,簡易站得離文軒極近,幾乎算是靠在文軒懷裡,「師兄你太厲害了,我就知道,你果然太厲害了!」
文軒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聽到四周又有人在低聲議論。
&人誰啊?」
&門裡一個新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和文師兄搭上了。」
&然這麼親近……」
簡易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還轉過頭去做了個挑釁的鬼臉,頓時引來了更多不友善的目光。
&他一聲冷笑,「這個時候,師兄你倒是真受歡迎。」
文軒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古怪,卻也沒多想,只是往他頭上拍了一下,省得他繼續吸引仇恨,「行了,既然已經事了,我們還是快些……」
正準備帶著簡易離開,他又忽然一頓。
越過山間那滿滿當當的人群,他遙遙看到了一個身影。那人坐在遠方僻靜處一塊山石之上,正好是凝元期目之所及的地方,也正望著這邊。
這人竟然也來觀戰?文軒微微驚訝。畢竟以他對此人的了解,此人應該不會對這賭鬥產生興趣,更不可能為了觀戰親自過來的。
那是水雲宗內一位長老,姓祁,祁繼白。這祁長老只有凝元期的修為,卻也是文軒頗為敬重的一個人物。
文軒又看了身旁少年一眼,若有所悟。
&兄?」簡易的目光還看不了那麼遠,不由得目露困惑。
文軒一笑,改了口道,「你先在這兒多呆一會,我去去就來。」說完不等簡易反對,便又飄然起身,朝祁繼白那邊飛遁過去。
&師叔。」他恭恭敬敬打了個招呼,「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幾天剛好起好了一爐
16.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