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更半夜立在琴娘子床頭之人,自然只能是簡易。
簡易能找來這裡,將矛頭理到琴娘子頭上,可比文軒一路抽絲剝繭四處碰壁來得容易多了。這得從當初他與那趙飛玉交代完了青羽門內的事情之後說起。
那時他要趙飛玉邀了那些魔物在青羽門西面一座山中一聚,又讓趙飛玉在自己身上施以魔氣稍加掩飾,便順利以新夥伴的身份融入那些魔物之中。
當然,他不能保證沒有一個魔物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但這種事情本就無所謂。魔物通常都是自私自利的,只要自保無礙,不愛多管閒事。而在兩人與那些魔物打第一個照面的時候,趙飛玉就已經將那個曾給簡易身上下過咒術的給認了出來。
那魔物也是搞笑,分明已經對簡易下過咒術,遇到簡易當面,居然認不出來。直到後來簡易有意與那魔物套了許多近乎,套出不少事情來,才知道這魔物居然還曾經弄到過神道的修行手段,增長修為和釋放咒術都是通過那些木雕的。至於究竟咒死過誰,它連面都沒有見過,又如何能認得出來?
而與琴娘子的合作關係,便從這魔物口中,以一種炫耀的口氣說了出來。
&什麼要找一個凡人合作?」簡易自然問過這個問題。
&小娘子雖然只是一個凡人,頭腦卻實在不錯,想出來的手段有用得很。」魔物說到這裡,還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更何況,滋味也實在是不錯。」
而這種合作,具體言之,就是琴娘子幫它傳教,想辦法讓更多人信奉它,增長它的修為。而它則幫助琴娘子排除礙眼的人,琴娘子想弄死誰,它就將咒術下到誰的身上,琴娘子說可以了,它就將咒術收回。只要對方的身旁有一個那種木雕,它的咒術就是收發自如,容易得很。
知道這些,也就夠了。雖然他此時想動這魔物有點麻煩,但魔物終究只是刀,那所謂的姑姑才是下刀之人。等到與那群魔物解散之後,簡易就徑直奔到九豐城,為了報該報之仇。
只是在去找琴娘子麻煩之前,他先去了城外墓地一趟,尋到原主父親的墳頭,誠心祭拜了一番。
這是他應做之事,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因此而錯過了什麼。
而後便是此時此刻,簡易站在了這裡,笑看著琴娘子的驚慌失措,「別來無恙啊,姑母。」
琴娘子不住地尖叫著,往後連退直退,終於驚醒了熟睡在同一張床上的丈夫。
&什麼呢?」李員外嘀咕了一聲,不耐煩地睜開了眼,赫然看到床頭立著的簡易,頓時也是面白如紙。
正在此時,噼啪一聲,又降下一道雷光,襯得簡易臉上的笑容越發可怖。
&鬼……」李員外顯得比琴娘子還要難堪幾分,嚇得背後都貼到了牆面,退無可退。而後他猛地蹦起身來,竟然想孤注一擲,直接從窗口爬出去。
結果還沒來得及將腦袋伸出去,此人忽然感覺右邊腳腕一緊,竟被什麼套住了。接著後面有什麼用力一扯,他便被直接扯下了窗,又扯下了床,貼著地面繼續被往後扯去。他驚惶地往後一看,只見簡易含笑握著一根繩子,一路將他扯到自己的腳邊。此人嚇得不斷撲騰,卻怎樣也掙脫不開。
繩子只是最普通的繩子,簡易用靈力加固了而已。
等到真的被簡易給扯到了腳邊,此人的三魂七魄已經被嚇掉了一半,剩下那半也是搖搖欲墜,幾乎就要兩眼一翻暈死過去。簡易卻連暈死的機會也不給他。
飛刀一旋,輕輕巧巧便從李員外肩膀上割下一道肉來。劇痛使得這李員外一下子清醒過來,哭喊不止,幾乎要喊啞了嗓子。
琴娘子慘白著臉看著這幕,越發不敢逃了。
但琴娘子到底是琴娘子,在這種情況下,她竟然稍稍冷靜了兩分,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小易啊,你來看姑母了嗎?」
這女人原本有一張漂亮的臉,此時笑起來,卻比哭還要難看。
&母,」簡易笑著回道,「你以前,也是像這樣叫我小易的嗎?」
琴娘子被問得一噎,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個親切的叫法。」簡易又道,「誰能想到,你能夠一邊親切地叫著這兩個字,一邊下如此毒手。又有誰能想到,一個像你這樣漂亮的女人,心腸居然毒如蛇蠍。」
琴娘子臉色一白,「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嗎?」簡易笑著反問。
飛劍又是輕輕巧巧一旋,在李員外那已經被挖開的傷口處又割下一片肉來。
&現在呢?」簡易看著琴娘子問,「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嗎?」
聽著丈夫那悽厲的慘叫,琴娘子額頭上滴下了汗來。她終於發現了不對,她早該發現不對,這一幕哪裡都不對。其實她以前幾乎從未那樣親切的叫過簡易,畢竟自從她險些掐死簡易卻失手之後,她與簡易家中就幾乎撕破了臉,再也沒有必要假裝自己喜歡這個侄子了。但是這又有什麼所謂呢,眼前發生的事情根本哪裡都不對。
&你……」琴娘子不住大口呼吸著,胸膛不斷起伏,「你以前……雖然痴傻……但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
&嗎?」簡易又是如此笑著反問,「原來我以前是個善良的孩子?原來你還知道我善良。」
就在說這話的時候,飛劍已經從李員外傷口處割下來第三片肉。而李員外的慘叫聲已經響亮到了極致,不能表現得更慘了。
或許他想要在琴娘子眼前將李員外凌遲至死。這個認知讓夫妻兩人都驚恐不已,一股股寒氣直往上冒。
&母,如何啊?」簡易問,「你知道我剛才在說什麼了嗎?」
大汗從琴娘子額頭滴落,「是……我知道了……你、你放開他吧,我求求你放開他吧……」
回應她的,卻只是飛劍的又一次輕旋。簡易在李員外不住的慘叫聲中道,「姑母,你覺得,你現在還該向我提要求嗎?」
琴娘子不敢說話了,只能任由冷汗不斷往下滴落。
屋外又起了閃電,而後悉悉索索下起了暴雨。
簡易總算將手中繩索一甩,任由已經疼得直不起身的李員外在地上不斷翻滾。
&在我有一個問題,」而後他道,「你們誰能回答我,我的父親……是被誰害死的?」
琴娘子張了張嘴,嘴唇卻發著顫,好一會沒發出音來。就在這麼一會兒之中,李員外卻是緩過了勁來,抓著那鮮血淋漓的手臂,哆哆嗦嗦地答道,「是……是我……」
簡易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我害死了你的父親……」李員外繼續道,「我貪圖你們的蘊靈齋,所以害死了他。娘子,我娘子並不知情,她是無辜的,你不要動她……」
簡易面色古怪地收回了目光,將視線落到琴娘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