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浩瀚,飛鷹異獸,神駒走馬,江州城的變化一開始出現的時候,各方勢力的情報都和死了一樣,完全不敢動彈半分,是等到局勢漸穩漸緩下來的時候,
才拼死力,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傳遞四方。
應國·皇宮之中。
太師姜素大步踏入皇宮之中,這位太師身材極高大,神色肅穆,白髮白須,
又是習慣性地穿著一身墨黑袍服,整個人的氣質冷硬肅殺,猶如鋼鐵鑄造出來的山巒,不怒自威。
旁人往日,對於太師姜素,都是懼高於敬。
只是今日,太師姜素的氣質更為凌冽,猶如那冰冷的寒風一樣,不要說是和太師搭話,就是靠近了太師,都會被這一種凜然肅殺的氣機給觸及到。
卻不知,是什麼人,是什麼消息,竟然能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師姜素都表現出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沒有人敢於深究,姜素直接前去摘星樓,尋找姜萬象。
姜萬象正自煮茶,見姜素來,便是笑著道:「太師來了,哈哈哈,來得正好,來得正巧,朕新翻騰東西,找到了以前儲藏的好茶,那時覺得是難得的珍品上品,捨不得喝。」
「如今想來,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索性把它徹底拆開來喝了,也算是對得住我苦心孤詣地把它搜集出來。」
姜素盤膝坐下,脊背筆直,道:「此茶可還好?」
姜萬象大笑:「哈哈哈哈,和尋常的茶差距不大。」
「還發霉了!」
「如果不是打開來的話,怕是蟲子都得要把這茶給蛀幹了,到了那時,恐怕就連現在的品相都不如,也還幸虧打開來了,不然後世子孫,還以為我姜萬象,
這樣沒有品位。」
「哈哈哈哈。」
是這樣有些倒霉,有些覺得遺憾的事情。
姜萬象卻頗豁達。
笑著道:「太師今日匆匆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陳國出事了?」
姜素道:「陛下如何得知。」
姜萬象道:「朕雖已老而將死,心神之渙散,精力不如以往,不能夠把天下的事情都握在手中,但是這些事情卻都入我心中,我雖老,心裏面卻還是明鏡也似。」
「天下的事情雖然多,但是沒有幾個能夠入你姜素的眼。」
「能攪動你心境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放在當下,也就只有陳國了。」
姜萬象從容煮茶,看著茶葉在水中翻騰起伏,道:「人之一生如茶,起落無常,國之一脈也如茶,始時熱烈,終究還是歸於冷寂,陳國,應國國祚三百餘年,多有些疲憊。」
「秦王出手狠厲,以四路兵馬做幌子,岳鵬武這天下頂尖的帥才才是主力,
可是,大戰吃的是國力和底蘊,秦雖勇烈,猶如人之少年,意氣風發,但是底蘊後勤,還是不夠的。」
「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太短暫了。」
「秦王缺錢。」
「秦國比他更缺錢。」
姜萬象穿一身寬鬆衣裳,頗為得意地道:「還是立國太弱,國力反倒是拖累了岳鵬武的大軍,後勤補給的速度跟不上,打下城池的收復速度也慢,掌控也要消耗人手。」
「如同蛇之吞象,如撼樹。」
「若是以正常來講,秦這一次,攻勢迅猛,能夠對陳國造成頗大的衝擊,甚至於啃咬下來陳國一大片的疆土,但是卻肯定沒有辦法把陳國滅掉的。」
「就只是啃下一大片疆土,其中的民生,經濟,政令,律例,還有維持秩序,恐怕都要讓李觀一那小子焦頭爛額了,哈哈哈,再怎麼樣,也得一兩年時間消化掉。」
「自古大國,皆是如此,外部慢慢蠶食,內部自行崩潰,想要以一戰而定天下,那是千古往來,才能夠有的傳說了,秦國的底蘊,還遠遠不到這樣的層次。」
姜萬象熟讀青史,兵法,對於天下的局勢之變化,視角老辣,狠厲,自有自已獨到的想法,三言兩語,言之鑿鑿,這是他成這天下一大國之主數十年來的經驗。
是天下和青史常態的法則。
姜萬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