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坪山。
為秦州城之外八十里的一座高峰,以險峻陡峭得名,而它還有一個特殊的名字,被稱之為「秦州公開亭」。
換言之,在秦州江湖的地界上,若是有江湖人士遇到了什麼事情、恩怨無法解決的時候,便會請江湖朋友作證,在公開亭決一死戰。
這,也是屬於江湖人特有的處理事情的方式。
雖說這個世間,目前還是以王朝為天下第一勢力,然而,幾千年形成的江湖傳統,卻已經根植在了許多人的骨子裡。
在江湖人眼裡,恩怨仇報,自然是自己報,怎會去祈求官府出手?
是以。
這公開亭的存在,起初還是朝廷嚴令禁絕的東西,但到了後來,朝廷發現這個東西是怎麼屢禁不止的東西。
那是因為武林江湖人辦事,奉行的是道義兩個字。
朝廷的律法並不完全等同於道義。
自然,也就有了「俠以武犯禁」的說法。
江湖俠客奉行了道義,卻觸犯了律法,由此產生了江湖。
陸亭舟卻是對公開亭這個東西的出現,很是欣賞,在他看來,這種處理恩怨的模式,某種程度上來講,比大雍的那套律法更有意義。
這倒不是說律法無用,而是他眼中的大雍律法,根本就是不值一曬的東西,沒有「平等」而言的律法,掛在朝廷二字上的一層法皮罷了。
反之,這公開亭卻是另一種意義上,奉行了人格平等的理念。
管你是天王老子,家財萬貫,我跟你有仇,上了公開亭之後,便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以力量拿回屬於自己的道義。
滿門被滅,深山練功十年,約仇人於公開亭一戰的事情,在江湖上很是常見。
太陽正午。
當陸亭舟一路上想著這公開亭的模式時,不知不覺間,他們這一行人,已經騎馬上山,快到山頂了。
這一行人之中,為首的正是燕沖天,然後是張文昌這個地下當鋪的老闆,隨行的還有不少當鋪和覆地會的人手。
雖說燕沖天因為實力原因,不方便下場出手,免得反而激怒兩大門派。
不過他到場之後,就算不出手,卻有另一重意思在,那就是把面子給到了。
……
點坪山之上,松鶴門和鐵掌幫的兩派人馬,統共五百來人,幾乎已經將這山頂之上的一片崖頂占據滿了。
不遠處就是懸崖,以點坪山的高度,跌落下去,就算是開竅級數的高手,也難成活。
「張文昌怎麼還不來?」
這時,沉哼之音響徹空氣之中,嗓音之中竟然帶著一些綿綿若存之意,餘威不絕:
「他就算膽小不來,也不影響我兩家今日分出一個生死的結果!」
說話之人,正是松鶴門的大長老鄭明夷,名字雖然文雅,但面相卻是五大三粗,身如鐵塔,須似鋼針,一派窮凶極惡的模樣。
他這一開口,擺明了是挑釁一般。
此刻,在這點坪山上,不只有兩家門派的弟子和長輩,還有許多來到這裡,專為目睹兩派大戰的人。
聽到鄭明夷的話音之後。
「哼!」
鐵掌幫的幫主鐵雄眸光泛現怒色:
「那就不用等了,直接分個勝負高低吧!」
一瞬之間,在兩派頭領人物的言辭交鋒之下,空氣之中都是火藥味。
然而。
在松鶴門的掌門趙延年的眸光之中,卻無人能看見,其眼底深處隱約有一些無奈和嘆息。
說實話,他身為一派掌門,當然清楚這一戰之後魚死網破的結果。
他費盡心思創辦了這等家業,門派上下,幾百號人,全都是他的心血。
他前半生足足用了四十年的時間,才將松鶴門從一個小幫派,一路帶領晉升為在一州之地,都可算一霸的地位存在。
然而,現在是兩家弟子勢如水火,恩怨根本不可化解,他這個掌門就算有心保存實力,卻也現在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與鐵掌幫死拼,不僅自家門人徒眾的心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