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含光殿的。
從金將軍出現,將司馬熠和秦蘇纏在一起,她的魂魄便像是被抽離了一般。
她怕蛇,為了金將軍,她不停地努力地爬過了這道坎。她自認為自己犧牲很多,總能讓琅琊王感受到她的誠意,她曾經試圖討好過金將軍,這五年她都沒放棄過,可除了被金將軍咬了不下十次,並沒有得到任何回報,而秦蘇,只是來了五天……
她定定地看著帳頂,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秀娘嚇壞了,一邊給她擦額頭冷汗,一邊又叫人去請太醫。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說句話好嗎?」
王芝畫回到含光殿快半個時辰了,一個字沒說,裡屋自然亂成一團,外院也人心惶惶。
「王姑娘是不是衝撞了什麼邪祟,這次怎麼病得這麼厲害?」
「自那位秦姑娘入府她就沒好過,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了,看今天她這樣子,竟跟丟了魂兒似的。」
「是啊,以前她裝病也沒這樣的。」也不知道這次是唱的哪一出。
眾人議論紛紛,也得不出個結論來,倒是一直在內院伺候的小丫頭道了一句,「我看她這次是真病,藥都有好好吃,太醫都換了幾撥。」
其他人眼神怪異地看著她。
「我說的是真的!」
「總不能這邪祟是秦姑娘吧?」
眾人眼前突然飄過秦蘇傳說中那張臉,背脊默默地爬上一絲寒意,大概、也許,這也不是不可能。
眾人再不敢多言一句,默默地散去,臨末了沒忘記雙手合十在心中求九天諸佛庇佑。
那日司馬熠是被摔醒的,金將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們將倒未倒之際迅速抽身,所以他們倒下時,它沒受到一點傷,而他自己在著地之前便因為身體的失衡醒了,手下意識地去護懷裡的人。
大概是自己這個肉墊比較合格,秦蘇睡得很安穩。只有金將軍跟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掛在枝頭上,轉動著豆丁眼,不敢下來。
司馬熠抱起秦蘇,走到樹枝下停住,金將軍小心翼翼地探過小腦袋,沒嗅出主人的惡意,便高興地纏了上來。
沁水閣地方小,就兩三個下人,但這並不妨礙這件事以雷霆之勢傳遍琅琊王府的角角落落,劈得所有人都精神亢奮。
司馬熠還沒回到煙波殿,全府上下已經都知道王芝畫這次是徹底失寵了,他們未來的王妃極有可能會是這位北地來的秦姑娘。
而整個事件轉變,只用了五天時間。
自然,含光殿的下人也聽說了,這些議論難免傳入王芝畫的耳里。
當年,王芝畫進府,用了兩個月將王曦擠兌出王府,而這位秦姑娘,估計不用十天就能讓王芝畫嘗到被鳩占鵲巢的滋味。
這是不是天理循環,萬惡終有報呢?
秀娘看著王芝畫無神的雙眼,急出一身汗,聲音卻非常溫柔地勸誡道:「姑娘不要聽她們胡說。」
王芝畫嘴唇終於動了動,「他們沒胡說,我親眼看見的……」
秀娘心裡咯噔了一下,腦子也跟著亂了,好半晌,她才勉強找到說辭,「姑娘忘了嗎?當年殿下也是用這一招來刺激王曦的。也許殿下他……」
「不是。」王芝畫搖頭。這話就像是勾起她痛苦的回憶似的,讓她冷漠木訥地臉上露出一絲決然。
她當然意識到司馬熠對自己的好,一則是為了那個司馬家的血脈,更多的便是想借自己之手探明王曦的內心。
可王曦身上就像是背著萬年烏龜殼,堅硬無比,無論什麼樣的方法都撬不開她,連司馬熠最後都失控了。
她沒見過那樣茫然無措的司馬熠,他站在雪地中時,身影透著蕭索與絕望。
她不喜歡看見他這樣,她覺得司馬熠那些舉動不是來刺激王曦的,反而是來證明儘管歲月變遷物是人非,自己依然喜歡著那個少年,那些深深地掩藏在最深處,無法言說的傷痛都被一一揭開,然而,那時的他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她也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戳自己脊梁骨,自己的母族拋棄了她,自己的夫君也拋棄她,她沒有立足之地,她本是一個將死之人,她委曲求全活得那麼窩囊,從來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