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晃動的人影越來越近,沈玉衡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目光緊緊盯著那白光,一點也不敢移開目光。
只見一道人影漸漸從白光之中走出,那身影先是露出一截皓腕,然後整個人都走了出來,能讓沈玉衡清楚的看見那人的模樣。
羅衣輕薄,眉目如畫,好像是陳年的美酒,好像是最醇厚的清茶,好像是那枝頭已經熟透了的蜜桃,她就那麼靜靜的立在那裡,等著你去探究,去採擷。
「許久不見沈姑娘,沈姑娘出落的愈發好看了。」她似乎怔了一下,而後忽然笑起來,抬手把自己耳邊的鬢髮往後捋了捋,眉眼間一片笑意。
「我該叫你花蝴蝶,還是花想容?」沈玉衡聲音有些乾澀,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已經全然墮入魔道的女子。
好像她們上一次的相見,還是她把她的尊嚴狠狠踩在腳下,可是時光如白駒過隙,恍惚之間,她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元嬰修,而她,墮入魔道,永生不復!
「沈姑娘以為我是誰呢?」花想容抬手,木桌清茶,白煙裊裊而起,模糊了她的容顏。
她就那麼坐在那裡,手裡執了一盞清茶,背後是耀目的白光和無數晃動的人影。
「我記得我勸過你。」沈玉衡坐在她的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聲音平靜。
茶還是二十年前的茶,可是如今相對而坐的人已經換了又換,就像他們從最開始相見,就註定是兩條路上的人。
「那又如何?」花蝴蝶的指甲彈在那白瓷杯上,帶的白瓷杯裡頭的茶水都晃動起來,幾乎要把她的倒影都晃成了一片一片凋零的碎片。
她早就不是那個花蝴蝶了,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如今,她都已經不能再成為那個無憂無慮,囂張跋扈的花蝴蝶了。
漣漪漸散,那十六七歲的少女眉目比灼灼盛開的牡丹還要艷麗一些,少女咧嘴朝著她笑,花想容手一抖,差點掀了茶杯,最後還是舉杯一飲而盡。
她看到對面的人還保持著少女的模樣,一張清麗的容顏在霧氣朦朧下都變得模糊了起來,就像是那些已經漸漸模糊的記憶,任由她怎麼去拼湊,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恨我折辱你?沈姑娘啊,你焉知我不恨你呢?」
沈玉衡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花想容那有些朦朧的容顏之上。
她記得那最不堪的記憶,是她把她的尊嚴踩在腳下!那時的花蝴蝶神采飛揚,眉眼間總是帶著自信和張揚,可是她卻知道,花蝴蝶本性不壞,只是她跋扈慣了罷了!
那時她受那等的折辱,只想著有一天自己要報復回去,可是當她一步一步的鍊氣,築基,結丹,元嬰……那些記憶好像已經是上輩子了一般,當她一步一步走的更高,她已經不在乎了,所以何來恨呢?
「我不恨你。」沈玉衡放下手裡的茶杯,神色淡淡,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花想容再一次嘲諷的笑起來。
「是,沈姑娘如今是元嬰真君,怎麼會在乎我們這種結丹修呢?像我們這種小鎮子裡出來的人,若是報仇,也只能一步一步的靠自己啊。」花想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像是說給沈玉衡聽,卻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她還能靠誰呢?父親已死,整個平安鎮的人都死了,難道她要靠沈玉衡他們那群修士嗎?
那怎麼可能?過去的花蝴蝶早在那場洪水之中死了,如今的她,只為了復仇而活!
無論是魔族,還是帶來劫難的沈玉衡,她都不會放過!
「沈姑娘,啊不,或者是沈族長,沈真君,一定不知道我爹爹他們是怎麼死的吧?」
「當一個人口鼻都被泥水塞滿,整個肺里的空氣都被榨乾,可你偏偏還不能暈過去,只能清楚的感覺著自己身體裡的空氣一點一點的流逝,感覺著生命一點點走到盡頭……」
「你看著自己的手足被泡的發漲,看著自己的皮膚一點點的被泡開,可你什麼也做不了……」
「你看見你所愛的人一點點的被洪水沖遠,或者是和你一樣,就像是泡漲了的湯圓一樣……」
「我不知道我在水裡泡了幾天,一直到洪水都退了,整個平安鎮只剩下我自己,那時我就在想啊,整個平安鎮只剩下我自己了,我更要好好的活下去,替你們報仇!」
「可是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