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城的夜實在是漫長又詭異,上半夜還是皓月當空,大街上寂靜淒清的可怕,等到了下半夜,那月亮卻就被濃重的黑雲所遮蔽,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沈玉衡的心底泛了上來,沈玉衡只覺得自己的手指都跟著不自覺的動了一下,然後,她就看見了那方才還是一片空曠的街道瞬間就被人群占滿。
洶湧的人潮裹狹著沈玉衡不斷地前行,沈玉衡不知道他們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將被帶到何方。
四周的魂魄臉上都是青色的一片,那樣麻木的神情讓沈玉衡心頭一凜,這些魂魄……仿佛早就已經死去,如今只剩下一副軀殼。
漆黑色的夜裡,只有那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
她的手忽然被一隻枯瘦的手攫住,她反射性的想要掙脫,然而這隻手卻有力的過分,如同是一柄鎖一般,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那樣瘦的五指幾乎要陷入她的血肉之中一樣。
那人拉著她飛速的奔跑起來,在這樣擁擠的人群之中,沈玉衡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阻礙。
耳邊的呼吸都交織成一首不祥的歌謠,那一張一張麻木的詭異臉龐在沈玉衡的眼前飛速划過,她在這人群之中逆行著,身前的人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仿佛要把她的手腕都折斷似的。
一直遠離了人群,已經幾乎跑到了枉死城的邊緣,那人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了,沈玉衡這才看清這個死死抓著她的人的模樣。
他的另一手提著燈籠和銅鑼,只是燈籠里的火光卻早就滅了,只剩下一捧灰燼,頭上戴著方巾,身上披著儒士衫,他生了一張文質彬彬的臉,整個人都帶著幾分書生的氣質,身上還隱約的帶著墨香。
&不要說話。」他神神秘秘的把食指搭在了自己的嘴邊,然後又四下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其他魂魄的蹤跡,才鬆了口氣,放下了自己手裡的燈籠銅鑼。
&拉著我做什麼?」這時沈玉衡終於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皺著眉頭看著他。
&看不見嗎?他們都是鬼!」男人看著沈玉衡,雙目之中滿是驚惶,沈玉衡對上男人的目光,莫名覺得這目光熟悉的很,可是這種感覺卻轉瞬即逝。
&不也是嗎?」這個人似乎有些奇怪,分明這枉死城之中都是魂魄,為何這個男人還會因為其他人是鬼而畏懼?而且枉死城之中,到底為何會出現那樣的景象?沈玉衡心裡已經轉過了許多念頭,只是面上卻不動聲色。
男人聽見沈玉衡的話,頓時驚恐的瞪大了雙眼,反射性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下,然後在看見了那因為已經幾乎見不到的月光而顯得模糊不堪的影子時,才鬆了口氣。
&是,你看,我有影子,他們都是鬼,都沒有影子!如果被他們發現,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男人緊張的看著沈玉衡,連連擺手說道。
沈玉衡詫異,影子?這個男人哪裡有什麼影子!她不由得也看向了自己的腳下,卻只看見了一片黑色的土地。
哪有什麼影子?
&是你已經死了。」沈玉衡指了指他胸口破開的那個大洞,一般來說,進入枉死城的魂魄都會變回生前的模樣,如同活著那般的生活,可是這個人卻仍舊保持著死時的模樣,胸口處那兩個血洞還在汩汩的流著血。
男人更加驚恐了,順著沈玉衡的視線看下去,卻只看見那被踏扁的胸腔上,兩個血洞瞧著詭異又滲人。
他死了?他怎麼會死!
他明明,他明明……
男人的眼睛瞬間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又看著沈玉衡。
是啊,他怎麼忘了自己已經死了?
男人苦笑一聲,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卻仍舊不記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也從未有人告訴過他,他已經死了。
死在黃牛的蹄子下,死在自己的濫好心下。
&姑娘受驚了,只是那群鬼魂,當真是接觸不得。」男人的表情很快恢復了正常,朝著沈玉衡拱手行了個禮,苦笑著說道。
&何接觸不得?」
男人嘆了口氣,才將那些枉死城之中的禁忌緩緩道來。
每到十五,那些壽數盡了卻無法離開的魂魄就會化身厲鬼,四處尋找生魂,用以祭奠,來換取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若是沒有祭品……這些壽數盡了,卻無法離開枉死城
第五百四十六章:老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