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亂的記憶交錯著,一會是阿斗咬著她的胳膊,含糊的對著她發誓;一會是阿斗抱著一堆鵝鴨包,傻兮兮的朝著她笑;一會又是阿斗的身軀擋在她的身前,最後轟然炸裂,血肉橫飛……
血和淚在她的臉上凝固,天上地下都只剩下一片血色,遠方的樹影扭曲成饕餮的模樣,血盆大口朝著她張開,天地似乎都要被他吞噬……
沈玉衡不受控制的朝著饕餮的方向滑過去,她的手死死的扣住土地,然而卻抵擋不住那巨大的吸力,指骨在這樣的反抗之下寸斷,斷口的血肉都被磨平,血肉混進血色的土地,最後徹底尋不到蹤跡。
眼前的人讓她感覺到無比的陌生,她記憶之中的阿斗雖然貪吃了一點,卻還帶著少年的天真,眼前這個不管不顧,想要毀滅一切的人,當真是她熟悉的阿斗嗎?
還是,他只是個披著阿斗外衣的魔鬼罷了?
畫面忽然倒轉,天崩地陷,沈玉衡的身體如同飄搖的枯葉一般,不斷的在這天地之中翻騰。
她的身體仿佛被撕扯成了兩半,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黑髮在風中糾纏,像是來自地獄之中的徽記。
&人!」悽厲的哀嚎扯破天際,她的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瘦弱的身影,天地仿佛都在此刻停止,她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攬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在這懷抱之中,所有的狂風驟雨都無法侵襲她身。
這是屬於她的,最堅固的堡壘。
血色滔天,來自天地的攻擊不斷的打在那巨獸的身上,舊傷還未癒合,就又添新傷,不過是片刻,巨獸背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可是巨獸的身體卻沒有一絲的晃動,仍然死死的護著自己肚皮之下的女子。
&斗!」沈玉衡驚呼一聲,猛然從夢中驚醒。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全是一片細密的冷汗。
&長?」門外傳來沈霏霏的聲音,沈玉衡定了定心神,沉聲答了一聲,外頭的人才放下心來,沒有再問。
沈玉衡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她的頭腦混混沌沌的,只覺得自己似乎是忘了許多事,可是仔細回想時,卻又不能夠從腦海之中尋到一絲痕跡。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她乾脆放棄繼續想,而是坐在了梳妝檯前梳妝起來。
甫一推開門,沈玉衡就瞧見那逆光站在自己門前的身影,他似乎已經等候許久了,肩上掛著一層露水,那張皎皎如月的容顏上掛著幾分笑意,當真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這是誰?沈玉衡有一瞬間的迷茫,只是下一刻心裡卻就給自己的問題添了個答案。
這不是你夫君嗎,莫非你連朝夕相處的人都忘了不成?
夫君?想到這個詞,沈玉衡又有些迷茫起來,為何她覺得這個詞這麼陌生,好像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存在過她的世界之中一般呢?
這種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只是這麼晾著人家明顯也不是一個合禮的舉動,沈玉衡笑著踏了出來,回身關上了門。
縱然知道這人也許是自己的夫君,也許不知道進了自己的閨房多少次,沈玉衡對於他卻仍舊是有些牴觸。
男人眸底的光芒不禁幽深了寸許,只是眼中卻還浮著一層柔情,仿佛眼前的女子就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一般。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沈玉衡忍不住一陣不舒服,只覺得這目光似乎哪裡都不對,她勉強笑了笑,看向了一邊的沈霏霏。
&幽哪去了?怎麼不見他?」她說話的語氣極其自然,也是等到她話都出了口,她才開始疑惑起來,斯幽是誰?為何她覺得這個名字如此的熟悉,仿佛和她血脈相連一般。
沈霏霏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幽是誰?」
&了。」沈玉衡有些無趣的擺了擺手。
&啊,莫不是昨日睡的太沉,如今都迷糊了不成?」男人伸手點了點沈玉衡的腦袋,語氣頗為寵溺。
沈玉衡不自在的偏過頭,避開男人這過分親昵的動作,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裡哪裡都透著古怪,只是卻又說不上來,只能自己干憋氣。
瞧見沈玉衡的舉動,男人的眸光暗了暗,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如今九州祥和,沈家第一大族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第七百三十九章:無法逃離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