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這麼做的,杜先生。」
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李德爾面色凝重:「這麼引起嚴重的對抗,會造成租界的混亂,杜先生,你是上海的名流,你承擔得了這樣大的責任嗎?」
「應該問,你承擔得了這樣的責任嗎?」
杜月笙若無其事的問道:「在租界,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工部局曾經成功的解決過這件事嗎?」
這是工部局永遠的痛!
公共租界發生過幾次罷工、罷市的事件,工部局一次都沒有處理好,大多數情況下,不得不對那些中國人做出一定的妥協讓步。
這些中國人一旦團結起來,是非常可怕的。
李德爾絕不允許在自己的任上出現這種事情。
他想讓自己的口氣緩和一些:「杜先生,你是我們的朋友,我相信你不會為難朋友的。」
「你說的沒有錯,我們是朋友。」杜月笙微笑著說道:「所以,現在我這個朋友有困難了,來找你這個朋友幫忙。」
「傷員,那是一個中國軍隊的傷員。」李德爾並不願意讓步:「一旦放他進來,這將會破壞公共租界的中立法則。」
「那可不是普通的傷員。」杜月笙接口說道:「他是我們青幫弟子,身份非常尊貴,否則,我也不會親自出面來找你的。總董先生,青幫弟子!」
他著重提到了「青幫弟子」這幾個字。
李德爾覺得非常難辦。
他很清楚杜月笙在上海的影響力,也知道一旦得罪了這個人將會引發很嚴重的後果。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杜月笙似乎有些不太耐煩:「我的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再過半個小時,我向你保證,總董先生,公共租界將徹底陷入到混亂中!」
杜月笙從來不會虛言恫嚇別人,他說要做什麼,就一定會做的。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李德爾得到了一個他非常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公共租界裡的黃包車、糞工、苦力都已經開始不再工作。
罷工,正在迫近!
李德爾掛斷了電話。
杜月笙也不再說話。
電話第二次響了起來,這次,是菲爾德打來的。
開始了。
一聽電話里菲爾德的話,李德爾就知道真的開始了。
他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在那沉默了一會:「我知道了,那是青幫的一個重要人物,我們可以證明。在工部局的中立條約里,沒有不允許負傷的幫派弟子進入租界的固定。」
「是的,先生,我明白了,我立刻就放人。」
李德爾看向了杜月笙:「杜先生,你真的讓我很為難,這種事,只有一次,我發誓,永遠都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不會的。」杜月笙站了起來:「你們只放進了一個幫派弟子,對嗎,幫派弟子。」
是的,幫派弟子。
僅僅如此而已!
「你們。」
菲爾德走了過來,不甘,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可以進去了!」
一說完,他指了指趙勝這幾個人:「說的是擔架上的張仁奎先生的學生,杜月笙先生的朋友,而不是你們,你們不能進去!」
張仁奎先生的學生,杜月笙先生的朋友。
菲爾德特別說明了這一點!
幫派弟子,幫派弟子。
只是幫派弟子。
不是什麼軍人!
這該死的幫派弟子啊!
詹家富和萬墨林走進了過來。
詹家富只說了一句:「相信我們!」
然後,他和萬墨林一起,接過了擔架。
他們抬著丁遠森,一步步的走進了租界。
就在菲爾德、英軍的注視下。
無數的青幫弟子立刻過來,團團保護住了這幅擔架。
這些中國人啊。
菲爾德在心裡長長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所有人都在病房外面焦慮的等待著。
「讓開,讓開!」
人群讓開了一條路。
姜冬妮走了過來。
「嫂子。」
「嫂子。」
每個人的聲音都很低沉。
「都出去吧,沒必要這麼多人,會影響到醫院的。」
姜冬妮的聲音很平靜。
「聽到沒有,全都出去!」
詹家富立刻把人都趕了出去。
現在,這裡只剩下了姜冬妮、詹家富、萬墨林和葉簡文。
「已經送進去了。」詹家富低聲說道:「但現在裡面什麼情況還不清楚。」
「辛苦你們了。」
姜冬妮淡淡說道:「沒你們,小丁到現在都還進不了租界。」
「那是我們應該做的。」
詹家富和萬墨林心裡同時冒出了一般的想法: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冷靜?
「嫂子,坐吧。」
「不用了,我就站在這裡等著。」
醫生終於出來了。
詹家富和萬墨林立刻圍上追問情況。
「何不樂觀。」醫生語氣沉重:「你們得做好準備,傷得實在太重,很有可能救不過來了。」
「醫生。」
姜冬妮走了過來:「請您一定務必要救他。」
「我會的。」醫生接口說道:「只是,有些事情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之內。」
「醫生,我是一個女人,識字不多,也不懂什麼大道理,可我知道,我男人一定得救活。葉經理。」
葉簡文走了過來,手裡還拎著一隻皮箱。
「醫生。您看看這。」
姜冬妮讓葉簡文打開了箱子。
那裡面,是一箱子的錢,和一枚手雷!
醫生臉色大變:「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