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完船,太陽也躍了出來。
紅彤彤,火辣辣,一上來就是熱浪滾滾,殺氣騰騰。
趙氏兄弟上了船,前前後後走了走,趙世之還蹲下身,查了查麻繩,看是否綁結實了。
有順叔看著趙世之,想說什麼,可最終又咽了回去。
貨只要上了船,船家便不再究問,這也是規矩。
雖然,這是船輕貨,但有順叔從船的吃水深淺看出來,這貨也輕的太不像話了,差不多就是一船空箱子。
從臨安府運一船空木頭箱子去地處山區的衢州府?
如果這樣做生意,那大概是要連底褲也要虧光的。
但是,有順叔怎麼想,那是他的事。
人家老闆怎麼做生意,那是人家的事。
古代行商,涇渭分明。
貨主是貨主,船家是船家。
貨物倘若出了什麼事情,官府只問貨主的罪,不會牽扯到船家。
除非有確鑿的證據,指向貨主與船家乃是同謀。
趙氏兄弟在船上轉了一圈,見沒什麼紕漏之處,與有順叔交待了幾句,就下了船。
趙氏兄弟沒有與杜春風他們同船,而是另雇了一艘中等大小的客船,跟在貨船的後頭。
兩艘船解了纜繩,離開了拱辰橋碼頭,一前一後沿著運河的最東段,朝錢塘江駛去。
待進了錢塘江,又趁著漲潮的時機,掛起風帆,一路高歌猛進,直至駛入富春江,方才鬆了口氣。
此時天色已晚,兩艘船便在聞堰碼頭尋了個地方,攏了船,打算歇在此處過夜。
從臨安府走水路去浙江東道的衢州府,一路逆水而上五百里,要駛經富春江,蘭江,衢江三條大江,可謂路途迢迢,艱辛萬苦。
那艘客船原本是不願去的,趙氏兄弟先是出了大價錢,後面又告知是跟在貨船後頭行船,船老大才勉強同意了。
因此,兩艘船在碼頭上剛剛攏穩了,那客船的船老大便尋了過來,邀有順叔和杜春風去他的船上吃飯。
客船與貨船,一個載人,一個運貨,自是大不相同。
如同後世的大貨車與房車,舒適度那真不是一個檔次的。
有順叔也不客套,帶了杜春風就過到了客船里。
跑船的就這個脾氣,從不扭捏,加上這艘客船現在相當於與貨船結了伙,這五百里的水路,大家更是要相互幫襯,認識認識也是必須的。
看的出,客船老闆也是非常誠心,叫婆娘去碼頭上秤了一條五六斤重的螺絲青,切了一大塊肋條肉,還打了一大壺紹興花雕。
看著滿桌的酒菜,杜春風樂壞了,擼起袖子就上去叉了起來。
有順叔卻是央客船老闆拿來一個缽頭大小的碗,盛滿了飯,又每樣菜都夾了些,一缽頭堆的都冒尖了,才遞給杜春風,命他到艙外去吃。
此時,杜春風才想起來。
船上一旦裝上了貨,那絕對是不能斷人的,原因就是怕萬一碰到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出了紕漏。
好在今兒兩艘船是並排攏在一起的,杜春風坐在客船的船艙外,也能顧到自己的貨船。
他應了一聲,捧起那個缽頭就出了艙。
這時,趙氏三兄弟也從客艙里走出來,打量了一番酒菜,與有順叔他們打聲招呼,便上了岸去。
杜春風明白,趙氏兄弟是去客棧里打尖了。
古代商人在外行商,只要稍稍有些身家,夜裡都是不歇在船上的。
究其原因,一個是安全問題。
夜裡黑燈瞎火,又是在江上,俗話說水火無情,難以預料的後果太多。不比客棧,有天有地,睡著都蹋實。
另一個嘛,大約就是娛樂度和舒適度的問題了。
一條客船就是裝扮的再奢華,可歸根究底就那麼大的地兒,實在是伸展不開,更何況白天在船上飄了一天,也得下去透透氣。
當然,去客棧里吃吃花酒更是必不可少的節目了。
杜春風目送三兄弟消失在聞堰碼頭的巷子裡,低下頭開始大口大口的刨起飯來。
這時,船艙里的酒席也開動起來了。
因為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木板,杜春風雖是
第16章 木箱不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