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壯的退避三舍,李玉林的韜光養晦,很是讓杜春風過了一段寧靜的日子。
在這些閒暇時光里,他與陸游追憶北宋的繁華,展望未來收復中原之後的抱負,雙方的友誼加深了許多。
忽一日,襄陽知府衙門有官差來訪,送來書信一封。
陸游當場拆閱,閱後撫掌大笑,原是辛棄疾已抵達襄陽,周知府請陸游,杜春風同去赴宴,為他接風洗塵。
如此快事,倆人皆是喜出望外,稍作收拾,便攜了郁杭秋等人快馬前往。
杜春風雖說到了襄陽已有不少時日,但知府衙門卻是初次踏足。
送信的官差一直將他們引進內院,才告退而去。
知府周劍飛正與一位老者在亭子裡吃茶,看情形,似乎交談甚歡。
老者坐的位置,恰巧對著院門,一見杜春風兩人進來,便哈哈笑著,起身迎了上來。
「放翁兄,一別經年,沒想到竟然在這襄陽邊鎮晤面。」
「幼安兄,別來無恙乎?」陸游疾走數步,嘴上念叨著,伸出大手緊緊握住了辛棄疾的手。
兩位老人轉著圈兒,將互相打量個夠,見雙方雖然皆是鬚髮花白,但都是精神矍爍,才放心的相攜坐下。
周知府立在旁邊,笑呵呵的命美婢添上杯盞。
四人重新坐定,辛棄疾將目光投向杜春風,似乎對這位年輕的少年郎能與他們平起平坐表示十分的疑惑。
之前,他一直以為,這位面貌清秀但昂藏倜的年輕人是陸游的長隨或者侄子輩。
「幼安,此子名叫杜春風,臨安人氏,此番我邀你同來襄陽,可以說,為的就是他。」
陸游看出了辛棄疾的心思,鄭重其事的介紹道。
趁此機會,杜春風起身,長揖一禮,說道:「見過辛大人。」
「哦?」
辛棄疾的臉色變了變,仿佛更加的疑惑。心道:
這陸放翁是否老糊塗了?竟然會為了如此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人,勞師動眾,不遠千里來此邊關重鎮。甚至,還不由分說的拉上了自己。
此時,莫說辛棄疾,就連陪座一旁的周劍飛也在心裡敲起了小鼓。
前些日子,陸遊興沖沖的來襄陽尋杜春風,他並未太放在心上,以為他們兩人原本就是故舊之交。
如今,辛棄疾也受陸游相邀,到了襄陽,並且,聽口氣,似乎都是為了這個杜春風。
這,就不由的不令他提高了警惕。
杜春風是泰山宗在襄陽地下組織的負責人,這個周劍飛清楚。
甚至在師先生的策劃下,早已定下計謀,打算利用他放長線釣大魚,以圖將來將泰山宗的高層誘到襄陽,一網打盡,用來討好朝中當權的主和派。
泰山宗是矢志抗金的江湖幫派,陸游與辛棄疾是名震朝野,鐵骨錚錚的抗金名臣。
今時今日,這些大名鼎鼎的抗金力量齊集襄陽,到底是為了什麼?
看情形,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將事情的原委摸清楚。
否則,等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剌兒頭在襄陽捅出了大亂子,惹怒了朝中的主和派,自己莫說還想著升官發財,恐怕就連頭上這頂知府的烏紗帽都保不牢了。
一時間,周劍飛想的出了神。直到僕人們上菜時發出的聲響,才驚醒了他。
「陸大人,辛大人,今日蒞臨襄陽,下官真是高興不已,請大家舉杯,共飲。」周劍飛定定神,臉上堆滿職業的笑容,說道。
大家「咣」的碰杯,滿飲。
吃了幾口菜,周劍飛笑呵呵的望向杜春風,說道:「杜公子,你在襄陽也有些時日了,是打算在此安家了嗎?」
杜春風微微笑著,不卑不亢,說道:「承蒙大人垂詢。安家於否,小子尚不敢確定,但耽擱一兩年,卻是大有可能。」
「襄陽四戰之地,危機四伏,本地士紳民眾畏懼如虎,紛紛南遁,杜公子卻反其道行之,自南北上,流連忘返。
本官甚是好奇,不知此處有何營生,吸引住了杜公子?」
周劍飛端著酒杯,仔細斟酌著語言,神色自若的說道,如同一位家中長輩。
他如此小心翼翼,並不是害怕杜春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