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玄機睜開雙目,眾人只覺赫然有一股如山氣息壓迫而來。
胸中心肺都如同被一隻大手突然緊緊攥住,令人幾欲窒息。
一聲喝斥,更是如雷霆巨鼓一般,直擊人心靈。
「小小年紀,何處學來這般大逆不道的歪理邪道?」
洪玄機一直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不滿,理所當然的訓斥道:「本侯不屑與你小小稚子爭論,但你既與本侯論辯道理,本侯念你年幼,薄有天資,便指點你一番,也好讓你知曉你錯謬之處!」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別,此乃人之大禮,天經地義之理,」
「人生於世,皆有欲,若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若求而無度,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方需制禮義以分之,以養人之欲,給人之求,」
「此乃定分止爭,名分既定,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有距,男女有別,則定人之欲求,富者安富,貧者安貧,天下方定,」
「此乃御民之術,治國之術,你小小稚子,如何能知?」
洪玄機眼皮垂落,收斂目中精光,大手一擺:「此言只是說與你聽,令你勞記,日後細細揣摩參悟,黃口孺子還不配與本侯理論。」
「本侯念你年幼無知,又偶發靈光,能令先賢讚譽,還有些可造之才,不與你計較此等無君無上,禍亂禮法的大逆之言,」
「不過卻需將你捉拿關押,好生管教,你快快站出來,讓禁衛緝拿吧。」
「嘿嘿。」
一聲冷笑,從李神光嘴裡發出。
他與洪玄機的理學一派,爭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了解對方?
這一番論調,他聽過不知多少遍。
他也已懶得徒廢唇舌去反駁,只是往前一跨,將身子橫在興辟身前,嘴角掛著冷笑,一言不發,毫不退讓地瞪著洪玄機。
其他文人學士也以其馬首是瞻,齊齊踏前一步。
「哼。」
洪玄機卻是不以為意,輕哼一聲:「禁衛,還不將人犯拿下,更待何時?」
「是!」
玄衣衛士首領可不會也不敢違抗洪玄機之令,狠狠咬牙,露出一絲獰笑,揮手示令眾玄衣衛士,就待上前以力驅趕李神光等人,捉拿洪辟。
李神光聲色俱厲:「你敢!」
得了洪玄機命令,沒了顧忌的衛士首領,哪裡還會理會?
手一揮,一隊玄衣衛士就沖了上來,撲向一眾文人學士,要將他們強行驅趕。
李神光等人雖有錚錚鐵骨,剛烈氣節,卻是雙手無縛雞之力,哪裡抵擋得了這些如狼似虎的玄衣衛士。
饒是他們掙扎呼喝不已,卻轉眼間一個個就被這些玄衣衛士架起,押到了一旁。
便是謝文淵也被兩人小心翼翼地強行架到了一旁。
被眾人遮擋的洪辟頓時顯露人前。
衛士首領親自走了上來,獰笑道:「小子,束手就縛吧!」
說著,就伸出手來,直直向洪辟抓去。
雖然他知道眼前的孩童不是一般人,有些古怪,卻自恃武力,對方最多也就是酸書讀得多些罷了,又怎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洪辟目光下斜,看著抓到到自己肩膀上的大手,不以為意,只當衛士首領不存在,任他去抓。
抬頭看向洪玄機,搖頭嘆道:「以禮為轡,御民如御馬,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嚴於律人,寬於律己,」
「這便是你的禮教,你的理義,你的道德?」
「哈哈哈哈,罷罷罷!」
洪辟忽然仰天大笑。
他那稚嫩的臉龐,這般行舉,令人不由感到頗有幾分怪異。
但怪異之餘,卻又無法忽視其稚嫩身軀透出的浩浩然如大河經天的氣息。
「洪玄機,你道吾不足與論,我道你可笑無知,」
洪辟神色驟然一凜:「你既自恃已得大道真理,我便讓你知曉,你錯在哪裡!」
「小兒!大言不慚!還不過來!」
洪玄機未曾作色,衛士首領已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