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郎君聽到「小儀」這個名字,身子猛地一頓。
頭上髮絲,身上衣袍,都無風自動。
眼中凝若實質的殺意,讓溫方達幾乎站立不住。
該死的,哪裡跑出來的死禿驢,壞我大事!
溫方達心中暗罵,他恨極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和尚。
「小儀」其實是他所殺。
這是他「驅虎吞狼」的嫁禍之計。
以他對夏雪宜的了解,只要讓他相信「小儀」是被六指琴魔所殺,兩人之間必定就是一場你死我亡的大戰。
到時他便可坐收漁利。
連那些掌門、名宿,其實都在他算計中。
只要事成,金蛇劍一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至於天魔琴,他根本沒有興趣。
那些蠢貨,根本不知道金蛇劍的可怕,根本不在天魔琴之下。
金蛇劍的秘密,除了金蛇郎君和死去的「小儀」,這個世上只有他知道。
眼看著一切都按著他的設計進行,沒想到卻讓一個死禿驢橫生枝節。
溫方達知道自己是金蛇郎君必殺之人,若讓他有反應時間,第一個殺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不得不出來。
夏雪宜手中金蛇劍已經斜舉,最終還是沒有揮出。
冰冷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說!」
溫方達心中暗喜,急忙高聲一呼。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一側匆匆跑了出來,將一個捲軸遞給了溫方達。
溫方達一臉悔痛道:「夏大俠,溫某自知當年犯下大錯,也無意辯解。」
「但小儀並未有任何對不起夏大俠,也並非對你無情,她下嫁溫某,只是為了以此保全夏大俠。」
金蛇郎君眼神猛地一滯。
溫方達及時舉起手中的捲軸:「這是小儀所畫,她生前時常對月觀畫,溫某其實一直看在眼裡,此畫,當可表明她的心意。」
他話音剛落,便覺手上一輕。
那捲軸已經憑空脫手而出,疾射入高樓上的金蛇郎君手中。
金蛇郎君雙手微顫,緩緩打開捲軸。
一幅畫,慢慢出現在他眼中。
畫中,是一個女子倚窗獨坐,對月形單。
落款便是一個「儀」字,還有一首五言: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夏雪宜雙手輕顫。
他不是輕易信人的人,但那個「儀」字,和這首詩的筆跡,都絕對是她所寫。
「咣當。」
畫展到盡頭,一個物什掉落到了他腳邊。
金光燦燦,如若小蛇。
是金蛇錐。
夏雪宜撿起,握在手中。
這是他當年出山,找到她時,所留下的信物。
「紅紅翠翠年年暮暮朝朝,脈脈依依時時鰈鰈鶼鶼。」
溫方達忽然念起兩句話,讓正陷入無窮留戀、悔恨中的夏雪宜猛地抬起頭。
若說先前他還有所懷疑,聽到這句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的話,夏雪宜已對溫方達的話已經信了九成。
「夏大俠,這是小儀臨終前說的唯一一句遺言,溫某不知何意,想來是與夏大俠有關,我與她畢竟夫妻一場,她慘遭橫死,我總該了了她遺願,將這話告知與你,之後再死,也算為當年之錯贖罪了。」
溫方達不著痕跡地加重了「慘遭橫死」四字,暗中卻是在全神防備,怕夏雪宜不管不顧,先將他殺了。
眼角餘光瞥見他怒睜著血紅的雙目,瞪著對面高樓上的六指琴魔,渾身氣勁升騰,心中便是暗喜。
「錚!」
一道琴音驟響,卻見暗喜的溫方達身子一頓,臉上還帶著一絲愣然,便轟然向前傾倒,直直地砸在地上,揚起一陣塵煙。
讓一直冷眼旁觀的烈火老祖,與一眾江湖群雄都怔住了。
陳亦也傻眼了。
這劇情,打從夏雪宜殺紅了眼一樣砍六指琴魔開始,就全亂了。
劇情不靠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