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
隨著內侍的聲音響起,除了謝無憂之外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拜見陛下!!!」
李仲易在一眾官員的簇擁下,走到了宮門外。
大將軍許世走出了隊列,拿起旨意說道。
「宣旨!」
「親王李沛言因天啟元年舊事,革除王爵,貶為庶民,夏侯將軍革除軍籍,貶為庶民,御史張貽琦,副將陳子賢及閻肅卿因意外亡故則不追究,前宣威將軍林光遠一案,實屬冤枉,沉冤昭雪,宣威將軍林光遠,林光遠夫人,副將沙剛........」
在許世開始念到宣威將軍府中的人的名字的時候,寧缺便閉上眼睛,腦海中開始浮現當年的一幕幕場景,對於在場的人來說,這些人的名字僅僅只是個名字。
但是對於寧缺來說,那一個個人名都是曾經活生生存在他身旁的的人。
「全部沉冤昭雪,給予翻案,天啟十六年冬。」
「欽此!」
隨著這一聲,跪下的眾人全部站了起來。
「陛下說了,如果這樣的補償你覺得不夠,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
許世對寧缺說道。
「多謝陛下仁厚,聽到這麼多熟悉的名字,我感到很安慰,也替他們多謝陛下。」
寧缺對李仲易躬身行了一禮,桑桑將大黑傘放下也跟著寧缺一起行禮。
見寧缺如此,李仲易的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
只是寧缺起身之後,有些感傷的說道:「只是,終究還是有些人的名字被遺漏了。」
「遺漏了誰?宣威將軍的一家老小都在裡面,不可能遺漏。」
李仲易看向許世,許世有些不解的問道。
「遺漏了很多將軍府里的名字,比如車夫,比如廚娘,比如園丁,比如丫鬟,還有....我的父母!」
寧缺說道最後,嘴角有些顫抖,眼中已然出現淚花。
李仲易疑惑的望著寧缺,許世在一旁說道:「陛下最先追封的便是林將軍,還有林將軍的夫人。」
「將軍,還有將軍夫人自然是很好的人,可是他們並不是我的父母。」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了,他們都認為寧缺乃是宣威將軍的兒子,可是現在寧缺卻告訴他們,他不是林光遠的兒子。
李仲易側身看向許世道:「他不是宣威將軍林光遠的兒子?那他是誰?」
面對李仲易的詢問,許世也不知道,他向寧缺問道:「陛下說,你不是林光遠的兒子,那你是誰啊?」
「我很想是大將軍的兒子,但我確實不是,我知道大家都希望我是林將軍的兒子,在故事中,被人冤枉的王公貴族的府中,王子逃離之後,歷經艱辛,飽受磨難,最終復仇,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故事。」
「可是為何復仇的一定要是王子,我不是將軍的兒子,不是副官,不是校尉,我的父親只是宣威將軍府的一個門房而已,他的名字叫做寧賢。」
這些話,讓以為寧缺是林光遠兒子的人全部心中一震,這些生而高貴,高居廟堂之上的人,難以想像寧缺居然只是一個門房的兒子。
「我的母親叫做李三娘,她是被人從河北郡賣過來的,因為做過少爺的奶媽,所以相比於其他的婢女要好些,可她還是一個婢女,難道門房和婢女的孩子便不能復仇嗎?」
李仲易輕嘆,「將軍的兒子能夠報仇,門房的兒子便不能報仇,這實在是世間最廢材的想法。」
「還有,我有一個朋友,他死在長安,死在老筆齋隔壁的街,他的名字叫做卓爾,他家是燕唐邊境的一個村莊,被鐵騎全部屠殺,活下來的只有他和我還有桑桑三人。」
「至於宣威將軍府,還有那些被屠殺的村民,他們的名字,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生命,全部都消散在漫天的雪中,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名字,他們的過往,他們的故事。」
寧缺說著話,眼中的淚水留下,桑桑也在一旁流著淚,胸腔起伏著,卻被她一個勁的壓制住。
「難道下等人便不能復仇,難道下等人便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難道下等人便不配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