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眾人紛紛議論,亭外的士子也是議論紛紛,一名青年激憤地道:「陣前換帥乃兵家大忌,我等應該聯名上書,請陛下三思,請朝廷收回成命。」
另一人淡淡地道:「你剛才沒聽說嗎?這是黃門左豐構陷,等於是十常侍親自定下的罪名,誰敢多言?前年蔡邕蔡伯喈因言獲罪,你難道忘了麼?」
先前那人立時噤聲不語,周圍諸生也是不敢再多說,卻又搖頭晃腦地詠起花柳來。
秋明看著這些傢伙,好象看見論壇上的眾多噴壺一樣,一股道德上的優越感油然而生,搖著頭對魏延道:「國家養士三百餘年,卻養出來這一群米蟲。豈不聞殺身取義,捨身成仁,左右最多不過一個死字。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
「好個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一個白袍的年輕書生過來施禮道:「在下穎川荀湛,表字友若,未敢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聽見秋明魏延都只報了姓名,本來圍過來的許多書生士子又都紛紛避開,這年頭,只有名字沒有表字意味著文化不高家門不顯,是入不了這些天之驕子的法眼的。
荀湛倒是完全沒有瞧不起二人出身的意思,他拉住秋明的手道:「剛才這幾句,可是兄台所做?」
秋明想了想,覺得汪精衛應該沒有可能追到這裡來向自己要版權,重重點頭道:「當然是我做的,難道你在別處聽過嗎?」
荀湛讚嘆道:「詩以明志,看兄台此詩慷慨悲歌做不平之聲,真豪傑也。」秋明本來對這樣的小角色沒多大興趣,卻被這記馬屁拍得全身舒坦,眉花眼笑之際想起遊戲裡這貨的內政能力似乎還不錯,將來或許還能有些用處,便和他熱烈攀談起來。
過了一會,一個高冠峨帶的中年人找了過來:「友若,你怎麼還在這裡?月旦評都開始了。」荀湛連忙介紹,此人姓郭名圖字公則,現為穎川計曹,專門負責郡內朝廷打點迎來送往諸多事宜。
秋明很仔細地看了看郭圖,這個著名的豬隊友鳳目長須,看上去頗有古風,好象還看不出後來賣隊友收人頭的跡象。郭圖對秋明無禮的眼光有些惱火,鼻子裡重重哼了一聲道:「子將先生已經開始品評天下名士了,荀湛你不是要為令叔問名嗎?快進去吧。」
荀湛告了聲罪,跟著郭圖匆匆走入湖心亭中,亭中諸人大多與穎川荀家有舊,對於荀湛也都客氣地點頭。荀湛向許劭恭身施禮,許劭笑道:「你之來意我已知曉,荀氏八龍,尤以荀靖荀爽為賢,二人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內潤。」
荀湛大喜拜謝,旁邊有人道:「世人只知荀氏八龍,卻不知荀家小虎小豹輩俱已長成,不提荀攸少年成名,荀彧老成持國,就說眼前這位荀湛荀友若,也是詩書雙絕才名遠播。」
郭圖喜道:「正是正是,友若,你最近做了什麼詩詞歌賦,趕快拿出來給各位大家點評一二吧。」
荀湛躬身道:「小子最近雖有小作,但無非風月應景而已,適才在亭外聽一人吟詩,可稱詩中之魁。」他把秋明的詩句複述了一遍,亭中人人變色,許劭擊節而贊道:「園中竟有如此人物,速速請進亭來。」
秋明站在亭子正中,靜靜地打量著坐在主位的許劭,在大多數的遊戲和小說里,許子將都被塑造成為神仙一流,他那句「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更是吸粉無數。不得不說這個看上去有幾分清瘦的傢伙在這個年代絕對是個公知大咖,就連一向跋扈慣了的袁紹在聽說許子將在家後都不敢乘輿車進城。
許劭也在靜靜地打量著秋明,雖然外表平靜如常,但是他的內心卻早已泛起了驚濤駭浪。經驗告訴他,從面相來看,眼前的這個少年應該是出生於將近兩千年以後,但是理智告訴他,如果他敢把這個判斷說出去的話,馬上就會被當作瘋子告到官府,從此永遠不見天日。
這是哪個老傢伙故意找個有奇特命格的人來捉弄自己的吧?多半就是左慈,只怕還有于吉。想到這裡,許劭強行壓下掀桌子罵人的衝動,摸著鬍子做出高深莫測之狀。
秋明靜靜地看著許劭不說話,許劭也靜靜地看著秋明不說話,場面一時有些詭異起來。一個白鬍子老頭輕咳一聲道:「看此子布衣藍衫,滿面風霜之色,不似飽讀詩書之輩,待我來試他一試。」其他人都應聲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