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貂蟬幽幽地嘆道:「這個調子,是你這次去長安學的嗎?」
秋明不明其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秦腔自西周以來就在西北邊陲流行,倒是不怕被人懷疑,要是秋明來一段蘇三起解或者今夜無人入睡,那就可能會被人當作失心瘋了。
貂蟬跟著點了點頭,她自幼在臨洮生長,秦腔卻是聽慣了的,雖然秋明的唱法和她熟悉的那些頗為不同,但到底讓她心有所思,有些想念起家鄉了。而且,一個鄧州的縣丞,為什麼會去學西北的秦腔,莫非他是為了我麼?貂蟬想著想著,不免多看了秋明幾眼。
秋明正在怒氣勃發,卻把貂蟬的目光當成了憐憫和輕視,正了正進賢冠,嬉皮笑臉地道:「怎麼這樣看著我?難道我今天又帥了?」貂蟬啐了一口,卻不再理他了。
被蹇碩這麼一攪,這個宴會算是搞不下去了,畏懼權勢的人固然要立刻告辭回家置身事外,心懷忠義者卻三兩成群聚在一起討論著劫獄一事可能帶來的影響,再也無心飲宴。曹操剛剛送走了袁術,看見秋明走了過來,笑道:「你也要走了?」
秋明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容易心生感慨。他看見曹操雖然身材粗矮,在一眾高士中卻顯得形容挺拔貌相莊嚴,心裡默念著,這貨現在還只是治世之能臣,還沒有變身成亂世之奸雄。
曹操奇道:「你過來可是要向我告辭的麼?一直在那邊喃喃自語做什麼?」
秋明臉上一紅道:「我自鄧州而來,一路未得休息,正要進洛陽暫作安歇,特來向孟德辭行。」
曹操微笑點頭道:「正該如此」,這時長髯的陳逸走過來道:「秋郎要進洛陽?可有安排住處?」
秋明抱拳道:「外父伯喈公在洛陽置有田宅……」陳逸笑道:「你不說我幾乎忘了,蔡老兒喜清靜,所置的宅子都在幽僻之處,倒是不易尋找,不如我帶你過去吧。」
秋明搖頭:「文姬自然識得道路……」陳逸又道:「今日之事全因我強求文姬奏琴而起,就讓老夫略盡綿薄之力,以安吾心吧。」秋明想了想,笑著點頭同意了。
伊闕距洛陽城不到十里,寬闊的官道上游騎往來如梭,驚得路人紛紛躲避。陳逸拉著秋明閃在道旁,讓過一隊從城裡疾馳而出的騎兵,忽然嘆氣道:「曹孟德不知輕重,行險弄計,卻不知天威難測。如今天子龍顏震怒,這一攤亂局該如何收拾?」
秋明笑眯眯地聽著,過了一會再問道:「逸翁是在和我說話嗎?」
陳逸看了他一眼道:「難道王子師不也是你的岳父嗎?難道你不想救他出獄嗎?」
秋明馬上正色道:「子師公雖與秋明有親,但是自古人情大不過國法。我相信朝廷和天子會給他公允的評價,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至於說劫獄什麼的,這是對朝廷威權的嚴重挑釁,我是堅決反對並嚴正譴責的。」
陳逸笑了起來:「你才入洛陽,說出話來倒象是陳年舊吏一般。也罷,我也不來問你,你自己做到心中有數便好。」
行了一會,陳逸指著路旁一座敞闊高遠的房子道:「這裡就是太學了,三公九卿皆折節下之,三府辟召常出其口。」
秋明看那重樓飛檐巍峨氣派,肅然道:「蘇東坡曾言:學莫盛於後漢,士數萬人,噓枯吹生,今日一見,方知其言不虛也。」
陳逸笑道:「噓枯吹生?這個蘇東坡倒也是個妙人兒,方便的話老夫倒想見他一見。」
秋明心想你大概這一世是沒機會了,等學會魂穿以後再說吧,正要言語推脫過去,忽然手指前方驚道:「那,那是什麼?」
陳逸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正前方是高大的城門,門分雙闕,中間可容四車並行,顯得寬闊大氣。而從門洞中看進去,一座雄偉之極的建築仿佛拔地而起,鬱郁與天相連,給人極大的壓迫感,似乎一見之下就想要跪伏磕頭。
陳逸臉上的神情也是一片莊嚴肅穆,他嘆氣道:「前面是宣陽門,門後過了銅駝街便是南宮德陽殿,今日既有詔獄之亂,天子定在殿中大發雷霆。我們還是不要走宣陽門,轉到開陽門去吧。」說完,他領著眾人向右馳去。
秋明留戀不舍地望著德陽殿,心中的震撼實在難以言表。他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故宮紫